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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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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事,总有七七八八的往事要哭一场,等他哭完便好了。姑娘你吃好了尽管同沈公子出去玩儿去,这里有我们呢。”

    看着店里的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尹萝哭笑不得,又觉得……这个游戏可真好啊。

    活生生的,有人情味。

    哪怕npc也有各自的故事可以挖掘。

    尹萝跑去和沈归鹤一起端盘子。

    “掌柜的又在哭?”

    沈归鹤问。

    尹萝点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沈归鹤:“……为何这样看我?”

    “想你小时候的样子。”

    尹萝直接道,“想给你买新衣裳。”

    沈归鹤脚步顿住。

    他并无斥责意味地道:“瞎想什么。”

    “掌柜是个念旧的善人,有些事并没有那么严重,他总想着罢了。”

    尹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不依不饶地道:“可是他骂你。”

    “我那时本就是乞丐。”

    沈归鹤安然道,“年纪小,才分外在意这个名头。”

    从他脸上看不出有半分对过去的回避与羞赧,他磊落坦荡得似乎不曾有过阴霾。

    尹萝却觉得,他不是在意“乞丐”的名头,而是终于有了容身之所,所以要那么认真地同他人强调。

    他不再是乞丐。

    他有名字、有家了。

    沈归鹤对千鹤宗、对这座城池的在意保护,就是最佳印证。

    过了几日。

    尹萝发现端倪:沈归鹤好像没钱了。

    虽说他平时就过得挺简朴,但他总会给她投喂各种东西,一度让尹萝以为自己是不是看上去特别营养不良。

    最近几天这种投喂都没有了。

    他还特别勤快地在接各地任务。

    ——那他在客栈还点了那么贵的满满一桌菜!

    “你是不是没钱了?”

    尹萝问得堪称直白。

    她在沈归鹤面前没有任何负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沈归鹤绝对不会跟她生气。

    沈归鹤放下手中的书简:“怎么问这个?”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也都会先搁置事情,认真地听她说。

    尹萝发现他没有正面回答。

    想了想,不要拆穿他,便说想去逛街,邀他一起去。

    沈归鹤明显迟疑了。

    当然了。

    他又没钱,以为她找他去付钱的吧。

    尹萝不由分说拉着他出门。

    真·逛街。

    从头到尾主打一个走马观花、分文不花。

    末了,尹萝嚷着肚子饿,买了一堆小吃,强行给沈归鹤塞了一半。

    沈归鹤抱着东西回不过神的样子实在呆萌。

    尹萝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沈归鹤便也慢慢地笑了。

    灯影憧憧,君子如珩。

    昏黄暖光聚集如火焰燃烧。

    尹萝在某个节点不期然停下,看见沈归鹤依然站着原地,就那么安静地望向这处,目光柔和纵容。

    她心跳加快几分。

    然后就发现沈归鹤其实是在看她身后摊子上的一根簪子。

    尹萝:“……”

    谁被美色迷了眼。

    沈归鹤对她的好感数值很高,但下方的标注一直都是“友情”,从未变过。

    对不起,我这个大骰迷因为美色短暂地玷污了我们的友谊。

    尹萝心中忏悔。

    那根簪子并非金雕玉琢的珍品,样式却特别,通体洁白的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缀在最前头,玉中的那点杂质正好成了它的双眼,前爪提着灯笼形状的流苏,小巧又可爱。

    眼光不错嘛。

    不过这是要送给谁?

    尹萝浅浅思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款拿下了簪子,转身就递给沈归鹤:“诺,拿去送人吧。”

    沈归鹤不解:“为何要送给别人?”

    如果沈归鹤不是这么个圣父到过分的性格,尹萝是不会多嘴这一句的。怕就怕沈归鹤直接把这簪子好好放置归藏,觉得她买下的礼物不能再拿去送。

    尹萝试图比划:“这不算是我送你的东西,只是我抢先付钱了。毕竟你替我付过很多次,所以这就是一样你变相自己买下的东西。”

    “你——你能理解吗?”

    沈归鹤:“……”

    尹萝:“……”

    她放弃比划,满脸认真地道:“拿去送给心上人吧。”

    这一看就是女子会喜欢的样式。

    难得沈归鹤也有看中的东西。

    万一被别人买走、即便买下又无法送给心中的那个人,不就成遗憾了吗?

    沈归鹤怔松片刻,垂下眼,唇角弯起。

    比起愉快,似是无可奈何。

    ……

    尹萝忽然很想知道,现在究竟能不能和她打游戏的世界线重合。

    她让守二去打听沈归鹤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女子。

    守二:“……”

    见过再多大风大浪,这会儿也要呆住的。

    真的不可以再多人了小姐。

    这使不得啊!

    尹萝没听到守二的回答,抬眼就看见守二惊恐又担忧的表情,目光诡异而飘忽。

    尹萝:“?”

    打听沈归鹤是什么禁忌吗?

    怕成这样?

    “你若是不方便……”

    尹萝话说到一半,守二立马截断:

    “属下必定办妥!小姐不必再找他人。”

    这、这可不能被别人知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

    尹萝不明就里,鉴于守二的专业素养,还是不再多说什么。

    言归正传。

    尹萝轻咳了声,问:“沈归……沈公子将禁术带回嘉虞,研究出什么了吗?”

    “去年年末,嘉虞那边还捎了封信过来。”

    守二板着脸回忆道,“近日却是没什么消息,小姐要想知道具体,还是得问问大公子。”

    尹萝回味着嘴里苦涩的药味,心想要不是为了喝这玩意儿,她这会儿已经在和尹飞澜斗智斗勇了。

    她走到桌前,要了纸和笔。

    动笔前想到某件事:“谢惊尘为什么能闻到我身上的妖气?”

    守二训练有素地给出答案:“谢公子自小便能感知妖魔气息,对其极为敏锐。”

    “算是谢家的秘技?”

    “不。”

    守二道,“偌大谢家也就他一人如此。”

    偶尔会有几个世家出现特殊血脉,分别有各自不同的天赋。

    譬如尹家的赤炎血脉,五代之间就出了尹飞澜一个,修炼尹家功法事半功倍,而且特别抗冻,自己就是行走的大火炉。

    赤炎丹这东西就是尹家研究出来的,造价昂贵,售出价格不菲。就尹萝屋里常用着的这些赤炎丹,要不是本就产自尹家,烧钱层次立马更上一个台阶。

    尹萝扯了扯嘴角:“那他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有天赋到直接和她犯冲。

    从此痛失心灵净化。

    尹萝在回忆很久以前看过的通关要求。

    这个游戏过大的地图和完整世界观衍生出了丰富多样的玩法,有通关的选项,也有高自由在其中随着时间流逝与人物共度的内容。

    尹萝当然选择了后者,要不然和打别的游戏有什么区别?

    那个通关攻略她就草草看过一眼,其中结婚这项太特别,加上她攻略计如微的时候特意注意了这点——万一成了,千万不能和他结婚。

    现在来看,属实是天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她能记起。

    天下第一和刻骨铭心。

    前一个打死也不可能了,后一个……

    哪方面的刻骨铭心啊?

    把人狠狠打一顿是不是也算?

    尹萝绞尽脑汁都没能扒拉出其他通关要求,怪就怪她不是按部就班看完攻略和提示再进场的游戏狂人。

    我打游戏就是不认真嘛!

    是为了轻松和快乐来的QAQ

    “小姐!”

    守二讶然的声音响起,“您快看!”

    尹萝丧气地循声看过去——

    搁置在窗台的流虹玉萝缓缓舒展枝叶,叶片原有的碧色消退,逐渐绽出流光溢彩的绚烂,错落有致地在叶片上交错,像是流淌的彩虹。

    好漂亮。

    果真物如其名。

    尹萝的心情莫名跟着放松舒展了。

    院中打扰的婢女们不约而同地被吸引,围拢了来观赏。

    “前几天侍弄玉萝的夕儿还说该开了,没想到今日就在小姐身边绽放了。”

    “听人说对着流虹玉萝可以许愿?”

    “那种诓人的说法你也信……不过确实是好兆头!说明小姐日后肯定会顺顺利利,和萧家公子情好甚笃!”

    那人话说了一半便觉不妥,紧急找补,偷偷去看尹萝的表情。

    尹萝正伸手去碰流虹玉萝的叶子。

    叶片微微蜷曲,再展开。

    光芒愈盛。

    “看来这流虹玉萝也很赞同啊!”

    尹萝眼睫轻扇。

    偏偏是这时候开。

    像是某种预示。

    -

    谢惊尘在花池边稍站了站,去往树下。

    据尹家侍从所言,这棵树是尹家主与其夫人定情时种下的。

    尹飞澜念及此,又因为这树魅终究未彻底成型,没有命人将其铲除。

    谢惊尘绕着树走了一圈,霍然抽出剑,笔直地没入树干,剑身未撼动迟滞分毫。

    “谢公子!”

    惊慌失措的声音。

    花园中的侍从急忙朝这边跑了几步,顾忌着什么终究没有上前。

    谢惊尘在石台落座,惊尘琴置于膝上。

    琴音曼妙,却比昨夜更加迫人。

    声声有如实质,引着空气涟漪般层层荡开。

    侍从们齐齐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离得远了,才看清树的周围不知何时已布好了阵。

    阵眼便是那棵树。

    淡薄的光晕自八方升起,汇聚成天罗地网,法阵在空中显现形制,从树顶压下,直至地底深处。

    那把剑没入的地方,黑气争先恐后地涌出。

    ……

    “谢濯把那棵还未蜕化的树镇灵了?”

    尹飞澜自文书中抬起头。

    守一:“是。守三当时在场,说谢公子突然出手,省了不少力气。”

    镇压祛邪这种事,没有比交给谢家人更合适的了。

    谢濯还是此辈翘楚。

    尹飞澜不是没想过让谢濯顺手帮个忙,拉不下面子是一说,心气不顺,绝不肯在谢家人面前显出有求于人的姿态;二来镇灵用在这还未成形的树魅上,着实是大材小用,耗费灵力心力不说,又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用。

    种种考量,还是作罢。

    谢濯却主动出手了?

    尹飞澜思索片刻,道:

    “你将经过仔细说来。”

    守一怕自己的转述有所遗漏,特意将守三带过来现场复述。

    听完后的尹飞澜:“…………”

    事情可供说道的关节太多,一时间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比如尹萝为什么主动去和谢濯攀谈?

    为什么眨眼间这两人还摔扶到了一处,跟着的守二手脚是断了吗?

    那杀千刀的树魅都退回原样了怎么还出来巴巴地做红娘?

    ……

    最大的问题,自然还是谢濯突兀的出手。

    尹飞澜久久不语。

    守一和守三对视一眼:

    难不成这事还有他们忽视了的重要信息?

    守一抱拳道:“敢问大公子,可是有什么我等遗漏了?”

    尹飞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那……”

    尹飞澜面色怪异,静默稍许,语带讽刺地道:“谢公子许是在计功补过吧,待会儿送些谢礼去,切莫失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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