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新东西了。
由于这两次祠堂之旅,萧玄舟所说的“多来看望”也没什么条件实现。不过他确实来了几次,送了些药和首饰,还有件寒暑不侵的绡锦衣。
面料轻薄华丽,穿在身上毫无重量,裙摆以银线锈了百花图,漂亮而不杂乱。
没有感情基础那叫无理取闹。
有了基础再速通结婚,就是真情流露。
果然还是得攻略萧玄舟当备选路线啊。
同年龄段第一绩优股。跳楼抓人哪家强?丰南萧家找大郎!
尹萝斟酌着道:
“多谢萧公子相救,两次失礼,让萧公子见笑了。”
想撩。
但昨天我刚跟他说退婚不喜欢他,这怎么搞?
萧负雪听见“两次”,反应过来她在暗指昨日之事。他常年待在琉真岛,对人情交往并不娴熟热衷,此事又关系兄长,他不好做出太特别的反应,只略一颔首:
“尹二小姐不必挂怀。”
“……”
好冷淡。
尹萝再接再厉:“既然事情已了,品茶之约——”
萧负雪看向她身后。
一队人马从转角处拾级而上,井然有序,几乎没有脚步声。统一的暗红色劲装,列队两旁,打头的人上前来向尹萝和萧负雪分别行了一礼:
“二小姐,萧公子。我等看见了信号,来迟一步,还请责罚!”
尹家的信号弹有三种,像尹萝这种能炸出凤鸟形状的是最高等,等闲情况不会动用。
“我没事。”
尹萝看见这么大阵仗有点汗颜,“魔尸已被萧公子解决。但方才动静甚大,楼下却无一人上来查看,或许是使了什么法子。”
那人表情一肃:“是。属下已命人将此处封锁围住,定会细查给二小姐一个交代。”
静伫不语的萧负雪忽然道:
“书阁内无其他魔气痕迹?”
“并无。”
那人道,“我等上来之前,未感知到分毫魔气,这层以下的人也并未受到波及,还以为……是二小姐不慎放了信号。”
尹萝:“……”
无所谓,我会背锅。
萧负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关岭是尹家地界。
干涉太多恐有插手嫌疑。
他抬了抬拿剑的手,很细微的幅度,又放下。
尹萝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看见这一幕,福至心灵,拿出帕子递了过去。
萧负雪略有怔松:“多谢。”
接过帕子,擦拭剑身。
这本就通身洁净的流云剑再度归鞘。
好耶!
送出帕子了!尹萝你可以的,你还是有攻略技能的!
尹萝:“时辰尚早,不如同去摘月楼?”
护卫欲言又止。
二小姐的脸上都失了血色,得赶紧想法子请她回去,万一有个好歹可没法交代了。
萧负雪静静地道:“此事不急,尹二小姐应好好将养。”
尹萝不服:“我没受什么伤。”
萧负雪见她这幅样子,便知道她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全靠心神撑着。兄长曾说过她身子弱,这一遭受罪还不自觉,实在是……
他上前一指点在她颈上穴位,温软的身子再度落入他怀中,脸颊轻靠在他肩侧,又柔弱无依地轻蹭到胸前。
发丝散开,不经意搔到下颌,不知名的清香无声逸散。
萧负雪拢住她手臂的指尖微僵。
“带你们小姐回去,请医师来。”
护卫欲将人接过,没什么存在感的倾碧突然动了,揽住尹萝的半个身子就想抱住她。
萧负雪没放手。
这婢女看着没多少力气,又一身狼狈,恐怕会摔了尹萝。
倾碧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萧负雪。
萧负雪岿然不动,不抢却也不放。
护卫莫名紧张,只觉得气氛古怪,不敢随意惊扰。
他试探着道:“我等这就带二小姐回去。”
“……”
“……”
护卫头皮发麻,素日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在不该发挥的时候过于突出,他艰难地开口:“倾碧姑娘也辛苦了,当好生休息。我、我来护送二小姐吧。”
萧负雪和倾碧的目光一同看来。
护卫:“……”
想死,真的。
大公子为什么不在这里!
尹萝最终还是由护卫带回尹家。
倾碧跟随左右,体贴地为尹萝拢发。
又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萧负雪心中生出一丝道不明的怪异感,却不能分明究竟是被护卫抱在怀中安静依偎的尹萝所致,还是因那举止行为逾越的婢女。
他收回视线,看见书阁墙上悬挂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窥天镜。
计如微所做,能在千里之外显现影像。
但启动条件苛刻,除却使用着的灵力深厚,还要辅助阵法。否则便是一面寻常的镜子。
镜面沾染了些许魔气,再无其他异常。
萧负雪出了书阁,看见外墙下的印记,随手抹去。
-
萧玄舟在十里外的亭中。
萧负雪赶来之时,正见着他对着一株不知是什么花细细打量,手中还捧着一杯茶,好似眼前这物比方才的惊心动魄更值得注意。
“解决了?”
萧玄舟在他出声前便回身,对他一笑,“劳烦你了。”
萧负雪微微蹙眉:
“兄长何必对我言谢。”
萧玄舟语气亦沾染了几分笑意,平缓和煦,无端镇定人心:“总归是辛苦你替我跑一趟。”
他们样貌相同,气质却千差万别。
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模仿萧玄舟,当属萧负雪。然而萧负雪自认不论怎么模仿,都做不出兄长笑时的神韵。
尹萝若对兄长了解得更深些,今日便能穿帮了。
想起尹萝,萧负雪眉尖动了动,平铺直叙地道:
“兄长不该一走了之,若尹二小姐坚持应约,当由兄长前去。”
萧玄舟瞧了瞧他,道:“她放了凤鸟信号,即便尹飞澜不在城中,尹家护卫也会以最快速度赶到。她身体孱弱,又经一场风波,就算坚持应约,尹家人也会想法子带她回去。”
“既如此,我不如做些别的事。”
萧负雪不得不承认双生兄长的聪颖,自小他算定的事就没有错过:“什么事?赏花么?”
萧玄舟笑意愈深:“春光甚好,岂能辜负?”
见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萧玄舟不再逗这刻板的弟弟,拿出一枚符篆放在桌上:“我去看过,书阁的阵法被改过了。”
萧负雪接过打量:“符篆并无不对,是……多了这一枚么?”
萧玄舟颔首。
萧负雪神色骤冷:“这般类似的手法,是与胥江之事有关?”
“或许。”
萧玄舟模棱两可地应,斟了茶递给萧负雪。
萧负雪冷着一张脸,看着兄长这惯常波澜不惊的样子,倒像整件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那般闲适:
“事关兄长能否恢复,找出幕后之人。兄长怎还这般平静?”
“事情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无须烦忧。”
萧玄舟饮了口茶,升腾的雾气模糊了面容,杯身在指尖转了转,他忽而瞄到了一抹淡青,“那是什么?”
萧负雪不知说的是何物,循着兄长的视线望去——
一方帕子的边角从袖口露了出来。
正是绣着玉萝的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