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堂,交出了所藏的一部分蘑菇给孙茂验毒后,此人站在原地,脸色几番变化,似乎经历了一场极致的内心挣扎,然后竟然连锅端起那剩下的蘑菇汤,咕嘟嘟全倒进了肚子里!
整个春风堂都惊呆了。
然而此人却一脸就义般的英勇,在昏迷之前往自己脑门儿上贴了张字条,倔强地留下“遗言”:“救我可以,但别动我头上的条子!”然后就躺了。
此刻周满向他看去,便见一张字条牢牢贴在此人脑门儿顶上,挂下来遮住了他半张脸。
上面一笔一划,写的是:南诏的蘑菇没有错,必定怪我没煮熟。
孙茂大约也是头回见着人都要死了嘴却还这么硬的,盯着那字条瞅了片刻,又回头看看屋里这一片被几碗汤放倒的剑门学宫英才,个个无精打采宛若游魂,不由讥诮一声:“哼,吃蘑菇!”
这就是乱吃蘑菇的下场。
不过按过脉,他便道:“都没什么大碍了,毒性已解,再休息两个时辰观察一下,没事就能回去了。”
说完,多看了王恕一眼,只道:“至于你,情况自己把握吧。”
王恕应了一声,待得孙茂一走,却不免越发沉默。
周满将方才孙茂对他的态度看在眼中,想起金不换说孙茂跟他师父一命先生关系不好的事来,便笑:“他看起来好像的确有些针对你,你在春风堂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王恕轻声道:“这不算针对我。南诏国地处西南,东面靠近十万大山,时有瘴气,物候皆丰,物候也丰,千奇百怪的东西数不胜数。我是医者,又早听说过南诏毒术、蛊术的大名,昨夜却没有任何防备,也没去留意李谱将什么东西下了锅,竟眼看着你们把汤喝了……”
周满道:“这怎能怪你?分明怪我们自己,不够谨慎……”
自打发现这帮人找她是为了求放水,她整个人就放松了。
岂能料到,真正的大招在后面?
一个李谱,几朵蘑菇,放倒了“分锅社”所有人……
回想昨夜经历,简直是一笔大大的耻辱,她幽幽叹了一声:“任何时候,都不该放松警惕啊。”
他俩聊得过于正经,旁边的余秀英纳闷道:“不就是几朵蘑菇吗?你俩这一个赛一个愁眉苦脸的……”
霍追也醒了,不过现在还躺着不太有力气,想得却要更远一些:“话说回来,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不去参剑堂学剑了?如果以后李谱每天喂我们一顿蘑菇的话……”周满无情道:“那恐怕等不到你被毒死的那天,李谱就已经被剑夫子暗杀了。”
“唉……”
整个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吁叹。
唯有刚刚醒来的金不换,一张俊脸还有些迷糊,脑袋虽然还在发昏,但听了一会儿,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们昨天看到的跳舞小人儿,都穿着衣服吗?”
周满一愣,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也花了片刻,才猛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叫唤起来:“我去,你他娘还能看见不穿衣服的小人儿吗?”
余秀英顿时破口大骂:“衣冠禽兽,流氓,无耻!”
金不换辩解:“不是,不都说幻觉跟做梦差不多吗,总有人会梦见没穿衣服的小人儿吧?你们这么清高的吗?哎,别误会,我不是说我自己,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了……”
可谁要听他的?
散花楼那两人异口同声:“你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
霍追道:“李谱不离谱,你才是真离谱!卑鄙,下流!”
众人群情激愤,严厉谴责,人虽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手还没废,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便都抽了脑袋后面垫着的软枕,纷纷骂着朝他扔去。
春风堂这弥漫着清苦药味儿的大屋里,一时只见枕头连着其他琐碎物件乱飞,大笑声混着咒骂声将原本死沉的气氛一扫而空。连周满都觉得离谱,忍不住扔了个枕头。
唯有王恕,实力所限,无法参与,全程坐在边上,艰难地躲避着随时会飞来误伤他的枕头,只能无奈地摇头笑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