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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山河低着头,陷入了一片昏黑的梦境里。
这梦境没有一点光亮,他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双宽袖摊开,如羽化飘飘的谪仙人,手掌抓着把手,待到恢复意识后,有些沉默不语:
“这里是”
在他周遭。
有大大小小的气泡浮现。
他伸出手,想要前去触碰。
但在触碰的瞬间。
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肌肤,似乎又恢复了‘生死山河玄功’大成,永葆青春的模样,简直如玉石般,洁净无漏。
“李踏仙那小子。”
“这一伸手,究竟是把我给拽到了哪里?”
想起那少年搭着手掌,一脸认真,问着他这个近乎行将就木的山河仙人,为何不再运玄功,缔造法门,创出自己的路。
左山河眉头微扬,心头有些苦笑不已:
“这小子,果真有些神异。”
“但”
“恐怕,也帮不上我。”
“生死山河玄功,乃是一门直指‘真人’的功法,而且天门半开之时,我隐隐察觉得到,只要按照那条路,继续走下去,甚至能够走得更高也说不定。”
“可”
“人力有穷尽。”
“我已经走到了尽头,才幡然醒悟,方知前路乃是错的,这个时候回头,又有什么用呢?”
“且让我看看,这个小朋友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吧。”
“毕竟,总不能辜负了他人的一番苦心。”
“我虽在这个世道,已经走到了尽头,但后来之人,却并非如此。”
“若是能有一星半点的领悟,便可传给李踏仙,要是他能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我道,便未断绝。”
啪嗒。
左山河缓缓站起了身子,他原本在现实里,如同枯朽之木般的身躯,此刻开始,竟悄然生出了变化,缓缓‘逆改生机’,开始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他戳破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团水泡。
看到了一百年前的一段记忆,所形成的一副画卷。
那一年,天下巅峰只有‘大先天’。
那一年,左山河十二三岁,便被村中老巫医断定是‘早夭’之命,断断活不过十六岁,就劝他父母,不如早些卖给大户为奴,还能省些粮食。
而且天生白发,瘦弱无比,本就是不祥之兆,哪怕这孩子玉骨仙姿,比之那王侯公卿长得都要好,一身粗布麻衣,便能穿出谪仙道童的气魄,又能如何?
不能当饭吃。
那一年,刚巧灾荒遍地。
本来,已经难渡此劫的左山河,命运似乎划上了句号,但这個时候,叫他峰回路转,遇到了‘生死山河宗’一脉单传的老仙人。
他的师傅。
带着他,上了彼时还未兴盛的观中,也就是这一座涅槃山。
并以‘山河’为名,叫他跟了左道人的姓氏。
从那以后,自己摒弃了俗世名字,便改作了‘左山河’,同时也修行了那一门,生死山河玄功。
“是我.一百余年前的记忆?”
“这手段,倒是有些意思。”
画卷缓缓张开,叫左山河怔愣了下,随即有些怀念,有些痛苦,半晌才释怀笑了下:
“原来,祸根早就在那时便已埋下了”
“可笑这么多年,我才发现。”
“呵。”
他的心神,彻底沉浸了进去。
仿佛与那个清晨扫地、早上挑水、午时炼气、晚间劈柴的瘦弱少年,缓缓合一。
与此同时。
左山河的身边,也聚集了大大小小,不同不等的气泡,将他团团簇拥,他伸出手指,闭上了眼,似在体悟,而后一道道的,将其戳破开来。
随着他的动作,气泡画卷里的少年也动了,时间缓缓流淌,就这么渡过了五年。
这五年。
名为‘左山河’的少年,在这个只有他与他师傅的观中,钻研玄功。
他确实天生聪颖,对于‘武关筑基’一点就通。
在他师傅‘左道人’的口中,左山河的天赋禀赋,比世间传闻最顶尖的根骨,都要更胜一筹。
与传闻之中,或许存在的洞天仙人,恐怕都不遑多让了。
不过区区五年。
他的修为,便比肩了他的师傅,在末武时代,修出了个‘大先天’,成就金刚无漏。
从此少年十八,青春永驻。
然而,他的师傅‘左道人’却老了。
那一年。
左山河出门游历。
在彼时,位列诸多超凡脱俗的‘先天道统’顶尖,可称天下第一玄门的‘罗天门’上,参与了年轻一辈的比斗‘罗天法会’,并拔得了头筹。
而且,还是无可匹敌,无可争议的第一。
一群练武的,十多岁,二十多岁的武侠们,年少锐气,走南闯北,阅历都不算浅。
有好些个,还活到了这段岁月,成为了或是强门,或是巨阀的一代巨擘,跺一跺脚,就能有万千弟子俯首。
可那时候的他们,和一个催使真气,青春永驻,可以气化武,压服四方的少年仙人根本没法比。
于是从此,世间便多出了一个‘山河仙人’,年少成名,响彻整个西北,也是日后玄王一生仰慕这等传奇的根源。
当他载满荣誉,回归山门,立志要将他们这一脉发扬光大之时.
却在上山的途中。
目睹了他的师傅,在吸人血气。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师傅‘左道人’修行某种不知名的邪法,露出獠牙,在一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村户外,灰发披肩,侧脸带血。
只是一个回头。
便看到了白衣赤足,脚踩清气,白发飞扬,已经羽翼丰满的‘徒弟’,微微张口,眼眸复杂,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
“为师.想要继续活着。”
“你不懂。”
“咱们这一脉的法,有个秘术,是祖辈流传下来的,以前为师便亲眼目睹了先辈续命,用着这种法门,足以再续十年八载,而你天赋高绝,若是修行秘术,说不定.”
“能参悟‘元丹’,领悟二重‘断肢重生’,肉身不死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一夜,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村户门口。
一师一徒对峙。
而后,待到翌日清早,当着村落被焚烧得只剩下灰烬时
断了一条臂膀的左山河,面无表情的斩下了师傅‘左道人’的头颅,并将他求饶之前,递过来的一卷‘秘术’,当着他的面儿
一个字都没看,而是面色坦然,毫不犹豫的————
将其焚烧殆尽!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看上一眼。
“师傅,人都想活着,但用什么方法,怎样去活着”
“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法就在这里,修便是了,可就算修不成,那也是天数使然。”
“何必误入歧途?”
左道人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在眨着。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好徒儿’焚烧了功法,而后反而欣慰的笑了,但这笑里,蕴藏着彼时左山河不懂的复杂:
“你比为师果断。”
“你知道我们这一脉,为何单传么。”
“因为你的师祖,就是和你杀我这样,死在了我的手里。”
“当时,我的态度与你一般无二。”
“只不过,为师没有你坚定,而是将秘术收回,一封存,就是一个甲子。”
“可到了暮年,修行玄功,再无寸进,第二重号称‘断肢重生’,但无论我如何去修,怎么去修,都是一点头绪皆无。”
“心烦意躁之时,总觉得耳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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