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披着甲,眉宇肃杀,面带阴霾的叹了口气。
他带着五十名‘水火仙衣’修持,以及数名‘周天采气’的开窍十夫长,到了这外城的青石巷子。
一夜雨过。
泥泞潮湿的土地,混杂着青苔,在铜铁打造的军铠战靴下,践踏得‘嘎吱’作响。
就在几个时辰前。
黑山外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外城仅有三位的大先天之一,魏府魏宗昌父子,被人雨夜坑杀于自家府门之前。
而且,贼人人证物证,证据确凿,矛头直指青石巷,灵身资质的季夏!
当这消息传到了镇守府。
陈敬的那位大哥,下一任黑山镇守的继承人陈恭,顿时大发雷霆。
甚至都没疑惑为何季夏,能够镇压一尊大先天,就叫他直接带人,越过了外城衙司与缉魔司,直接派遣人手,前来缉拿!
甚至因为魏府里的人,说季夏有一位比之魏宗昌更强的帮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临时以自己的关系,借了演武街的两位大先天黄庭,前来助阵!
一位是来自名门琴剑阁,乃是当代门主徐念的真传,叫作徐琴,是琴剑武馆的支脉馆主。
另一位,则是正宗‘剑脊崖’在这黑山开设的支脉‘剑脊武馆’馆主,名为宁海。
这两位,来头都不算小。
琴剑武馆的历史,与黑山镇守府陈家,几乎是同一个时代的。
而剑脊武馆,早在陈家站稳脚跟之前,就在黑山根深蒂固了,都有着颇为深厚的背景。
陈敬,大先天逍遥境!
徐琴,宁海,黄庭境!
再加上结成军势,可搏杀大先天的悍勇武卒
除非第三步来。
不然什么样的大先天,不能杀之,镇之?
耗费这么大的手笔。
只是为了前来擒拿一个前差役,外城的区区猎户
陈敬有些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想着事情为何会到了这般地步,明明那季夏前途远大,交好就是了,结果非被他大哥的嫡女,陈清屏那孽女,给带进了沟里!
真是家门不幸!
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不管季夏和陈家之间,到底暗地里又升出了什么过节。
但明面之上,他打杀了一尊大先天,而且还是贡税甚多,对镇守府、缉魔司都有莫大贡献的魏宗昌。
光这一条。
就算裴绿叶是从云鸾山上下来的道统行走,触犯了大昭律法,除非是她师傅来,不然这面子,谁也卖不了她!
于是乎,
陈敬提着铁朴刀,眼神炯炯,结成锥子阵,将所有兵锋凝聚在他自个身上,长驱直入,就要踏破季夏的简陋院子!
一时间,吓唬得整条青石巷子的居民,肝胆俱裂。
尤其是季夏的邻居,张木匠一家,他的妻子陈氏嘴唇哆嗦着,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泼辣模样,甚至连门缝都不敢趴着:
“你说,那季季夏,这是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啊?”
“前阵子不还当着差役,春风得意吗,怎得他弟弟季寒一回来,就叫内城的大人物,带着兵马,前来缉拿啊!”
外城的人,比如青石巷子这边,几乎半辈子都接触不到内城的兵马司与武夫。
张木匠蹲坐在门槛边上,眉头紧锁,抽着旱烟,不言不语。
而他的女儿张芸则美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外面的一幕,同时小手搭着木门,喃喃出声:
“兵马司主的铁甲,琴剑武馆、剑脊武馆的馆主,这,都是大先天的人物啊!”
因为在内城丹霞堂做学徒,作为整个大昭都享有盛名的药圣‘丹霞山’,就算是大先天的药材,黑山丹霞堂分铺,也能卖得起。
所以,时常有大人物前来,叫张芸见到后,深深得记在了心底深处。
如今,远远的瞥去,哪怕只能看见背影.
她也能认得出来,那为首当先的三个,都是在内城,都算是赫赫有名,执掌一方权柄的大人物!
季夏一个差役,地位甚至比起眼前,这些兵马司武卒,都尚且逊色。
又是如何惹得这般大的阵仗?!
张芸小嘴微张,震撼的看着,不禁攥着手心,为季夏担忧的同时,又有些可惜。
他救过自己,虽说无缘,但也不愿意见他徒遭横祸。
然而,
本以为事已至此,整个黑山都没人能躲得过这等劫数时
季家院子里.
一道轻飘飘的灰衣身影,却已经踱步踏出。
澹台曜面色沉闷,一脸阴郁,只是独臂一抬,轻轻一捏!
就叫那原本气势汹汹,一马当先,仿佛千军万马,一刀可辟的兵马司主陈敬.
顿时一个踉跄,面色涨红!
仿佛在这一瞬之间,便被一道无形屏障,给彻底拦住了去路一样,竟是一步,都动弹不得。
在他左侧的琴剑馆主徐琴,右侧的剑脊馆主宁海,皆是如此。
“阁下.是梧桐哪一尊第三步莅临!?”
“为何包庇官府缉犯,还请三思,莫要因一时冲动,上了府城缉魔榜!!”
刀拄泥地,陈敬额头青筋一根一根跳着,来时信心有多足,自以为十拿九稳,只是有些惋惜的心情。
此时
便有多沉默。
他之前是听说了。
灭了魏宗昌魏府的季夏,还有一个帮手。
原本,他没有过多在意。
但叫他没想到的是
竟然,是一尊第三步的高人!
天可怜见,整个黑山,除却那些深居简出,可能未曾谋面的‘外来户’,哪里还能有第三步的存在?
就算是他家老爷子!
也是倒在了元丹门前!
元丹难,难于上青天!
这季夏何德何能,能叫一尊元丹垂下青眼,还甘愿为他,得罪官府?!
一身琴剑衣裙,画着冷艳妆容,来自琴剑阁主徐念门下,为黑山琴剑馆主的徐琴
运转一身黄庭气力,轻咬银牙,抵御如若狂风骤雨般的压迫,忽得抬头,看向那胡子拉碴的灰衣人,突然没来由,愣了片刻。
这人
怎得,这么像是师尊悬挂了几十年的那副人像?!
正在她愣神之间。
“前辈,差不多可以了,不必为我抗了官府之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
“而我”
“还不至于因为这些腌臜破事,便藏头露尾,不敢出面。”
一阵清朗的声音传出。
随着一黑衣青年,踱步跨出院来,身后跟着一个目泛警惕,宛若恶狼的少年人。
仿佛瞬息,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就连那位‘第三步’的灰衣元丹
都因为他的言语,停下了压迫!
哗啦啦!
所有披甲的武卒,包括三位大先天高手,同时‘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陈敬捂着胸口,单膝跪下,额头有冷汗滴落.
还未待他开口说话,眼前竟有一道阴影越发靠拢,陈敬忽得半抬头间,便看到了.
那个为首的黑衣青年,站在他面前,笑得从容不迫:
“兵马司主,陈敬陈大人.对么?”
“我听过你的名字。”
“在下,季夏。”
他背着手,眉宇疏狂,丝毫没有作为‘通缉犯’的自觉与窘迫。
下一秒,更是说出了一番,叫他大为震惊的话:
“带我去,见一见当代‘黑山镇守’,陈昭,陈老爷子吧。”
“我有些话.”
“想要与他,当面说!”
当这充斥着狂气的话语落下。
适时的,
澹台曜,站在了季夏一侧。
令他这一番堪称‘不切实际’的言语.
有了,
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