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昀白净的面皮,竟微微有了些粉红颜色。虽他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四人,还是被他们看的清楚。卫昆仑大笑,肩膀撞了沈奕昀一下,“四少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云小姐风华绝代,配你也当配得上。”
“是啊是啊,少爷,虽然我觉得六小姐太凶悍,不过少爷足智多谋,将来定能降服她,我没意见啦。”小猴也是嘻嘻的笑。
情窦初开的少年只知付出不求回报的美好爱意,让楮天青和卫二家的也都同时会心一笑。
沈奕昀却幽幽道:“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何苦拉她下水。”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去内室了。
留下的四人也仿佛被兜头浇了满脑袋的凉水。为沈奕昀的艰难而伤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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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觉得很舒服,身体仿若回到母体那般,轻飘飘暖呼呼,再也没人能伤害她。若不是指尖传来刺痛将她拉回神智,她当真不愿醒来。
张开眼,眼前影影绰绰有许多人,一时对不上焦距,只听耳边嗡嗡乱想,半晌才分辨出有童声呜呜咽咽叫她姐姐,还有人说: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三夫人不必担忧,六小姐定然没事的。”
随即手便被人握住,“卿卿。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疼?”
云想容闭了闭眼,许久才张开,这一次眼前的景物清楚了许多,她发现自己躺在灵均阁她卧室的拔步床上。帐子是她熟悉的淡紫色,上头绣了白色的梨花。
“我没死?”云想容声音略有些沙哑。
孟氏眼睛已经哭肿成了核桃,闻言又是哽咽,连连摇头:“没有,你没事,你不会死的。娘在这里呢。”
“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云传宜憋着嘴,见云想容看过来。又哇的一声哭了。
韩婆子收起了银针,道:“醒了就没大碍了。六小姐不过是昏迷,身上的外伤并不伤及根本,三夫人和九少爷大可以放下心来。”
孟氏连连点头,道:“云娘。吩咐人去告诉老夫人,卿卿醒了。”随即坐在云想容身边:“你饿不饿?韩妈妈吩咐人给你预备了药膳。娘喂你吃口吧。”
云想容轻轻点头,奈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由孟氏扶着坐起来,柳妈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金丝缎面的软枕。柳月和英姿一个给她披了件袄子,一个端来蜂蜜水喂她喝了两口,――这两人的眼睛也都哭肿的像桃子似的。
云想容喝了蜂蜜水,嗓子不那么难受了,便问:“我昏迷了多久?怎么回来的?”
孟氏道:“昨儿下午小太监送你回来的,说你中了鹤顶红,我们当时真的被吓坏了,可韩妈妈说你没事,只是昏倒了,很快就能醒来,谁知你脉象平稳,却就是不醒,才刚是韩妈妈施针将你唤醒的。卿卿,你同娘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中毒,为何要将你打的遍体鳞伤?”孟氏疼惜的轻抚云想容还带有淤青的脸颊,眼泪簌簌落下。
云想容抿唇摇了摇头,转而问:“父亲呢?”
“你父亲、两位伯伯和祖父从昨晚上出宫回来就一直呆在书房,一夜都没睡,这会子上朝去了。”
“那凤鸣表哥呢?”
孟氏有些诧异,道:“凤哥儿昨儿来的,见你无事就回去了。”
女儿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孟氏心急如焚,握着她的双肩道:“卿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想容依旧摇头。
照孟氏的说法,对外她的确是被喂了鹤顶红的。可为何她没事?是谁给那药动了手脚?
当时唯一有机会给药动手脚的只有崔玉桂一个。她记得他原本还是下狠手对她用刑的,可中间听见了布谷鸟的叫声就出去了,回来之后,就给她喂了药,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崔玉桂放过了她?
她病急乱投医,就只求过尉迟凤鸣。难道尉迟凤鸣一个外臣,有办法说服皇后的心腹饶过她?
还有父亲和祖父他们,昨日一夜都在商议什么?皇帝的计谋现在算是得逞了,父亲他们是不是已经对皇上给予的那些所谓补偿认同了?她的委屈就是白受了?
看现在母亲的模样,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也就是说,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没有张扬此事。可见他们已经与皇帝达成了某种共识。
皇上到底许了他们什么?
正当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英姿手里拿着熬药扇炉子用的蒲扇大步冲了进来,急切的道:“三夫人,小姐,外头来了位公公,说是来传圣旨的。老夫人原本要在前厅设香案,可那位公公说圣旨是皇上给六小姐的恩典,小姐救驾有功,也不拘于在何处了,这会子人已经到了灵均阁了。”
“救驾有功?”云想容满头雾水,随即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嘲讽的笑了。
这时夏辅国已经捧着明黄圣旨进了屋。
云想容便要起身,可身上没有力气,若不是英姿眼疾手快,她险些一头栽倒床下去。
见了云想容,夏辅国宫恭敬行礼,沙哑的声音温和的道:“六小姐身子不适,皇上有旨,您躺着接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