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运木柴,继续挣钱。
老姜如今正满世界去找价格合适的牲口和大车,准备扩大副业。
挣钱后,也不是没有人眼红找过来,可到崖口附近一打听砖场负责人是当初干掉刘家爷仨的活爹,当即乖乖溜走。
“三哥,吃饭了!”桃子提着装饭的篮子,金老三扛着小饭桌,二桃儿双手拎着四个小板凳从砖场外走过来,还没等走近,金老三就大声朝谢虎山喊道。
金老三先把小饭桌摆上,然后二桃儿手里的板凳围着饭桌摆放好,桃子则走在最后。
二桃儿等饭桌和板凳摆放好,凑到谢虎山身边蹲下,把手伸向谢虎山,脸上挂着亲昵的笑容:
“三哥~饭钱。”
谢虎山取出五毛钱,二桃儿收起来装好,看向自己姐姐:
“姐,三哥给饭钱了,快,上菜!”
桃子此时也已经走过来,把篮子里的午饭一样一样取出来放在桌子上,嘴里对谢虎山说道:
“今天摊上活计多,没来得及给你做,凑合吃吧,明天给你单独做。”
说话间,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扣着酒盅的三两装白瓷酒温子,满满一铝制饭盒的卤煮火烧以及两个杂合面窝头。
桃子帮崖口生产二队开了个卤煮兼洗衣裁缝摊,谢虎山本来想让桃子负责裁缝摊,韩红贞负责卤煮摊,但韩红贞自从来了之后就被谢虎山拎去管理工人,还得兼职给十一个民兵做饭,毕竟让民兵一天三顿都吃卤煮太奢侈,还是用中坪三队送来的粮食给他们这些饭桶做饭吃更省成本。
韩红贞实在没时间和桃子一起摆摊,所以干脆就归桃子一个人把两个摊的活儿都负责了起来。
桃子之前本来就在队里帮西山砸石头的那些人缝缝补补挣些钱,卤煮这活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再加上还有二桃儿和金老三帮她,倒也不算太辛苦。
只是卤煮生意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消费主力主要是谢虎山还有来砖场买砖拉砖的外村人和车把式,崖口本地人消费不起。
之前马老五念在谢虎山为队里在崖口吃苦挣钱,特批他这个副业组组长每天五毛钱吃饭补贴,谢虎山则把这钱当饭费和房费补贴给桃子。
“晚上回家想吃啥?”桃子坐在小板凳上,把筷子擦干净递给谢虎山,又帮谢虎山倒了一盅酒,递到他面前,笑盈盈的问道。
谢虎山这段时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窝棚,准时下班去金满仓家里蹭炕睡觉。
他自己独自霸占一屋,桃子,韩红贞,二桃和彪子与李巧枝挤另一间屋,户主老金和三胖儿只能去邻居老姜家里借住。
对此老姜完全没有任何不满,在他看来,老金来自己家借住,比谢虎山那个活爹来自己家借住安全得多。
“我想……”谢虎山刚摆着大老爷的谱,端起酒盅准备说话,前两天请假回中坪的韩红兵已经风尘仆仆赶了过来,看样子是骑着赵会计的自行车从早上一路蹬过来的,蹬着自行车嘴里兴奋的喊道:
“谢斯令!大爷来话了,明天早上八点,咱俩去县畜牧局报道!培训三天,培训完就登车出发!让咱俩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哥们够意思吧,大早上直接蹬过来通知你!”
“伱就没想过去公社找老杨,让他给灵官营公社摇个电话通知我一声?”谢虎山看着脑袋冒着阵阵白烟儿的韩红兵,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韩红兵本来兴奋的表情顿时变得呆滞,张了张嘴。
“韩参谋长明明是特意为了接你才辛苦骑过来,不识好人心,张口就故意说气话跟人开玩笑。”桃子在旁边笑着帮韩红兵找了一个台阶。
“嫂子,说实话,我确实是因为激动忘了打电话这招,不然我才不来,七十里地,多累啊。”韩红兵抹了下脸上蹬车累出来的热汗,坐在自行车上,对桃子拍着胸脯说道:
“但是,你给我找台阶这事,我肯定记你的好,啥也不说了,我保证把谢斯令替你看好,哪个不三不四的老娘们儿想要跟你抢司令夫人的位置,我这个参谋长第一个帮你灭了她!”
他甚至还一指谢虎山:
“甚至有一天你想劁了谢斯令,我都在旁边替你磨刀!”
老猛此时刚帮人装完了一车砖,走过来在旁边喝水喘气,听到韩红兵的话,好奇的对谢虎山问了个问题:
“谢斯令,咋除了我之外,咱队伍里的人都说要替你媳妇劁了你的话,是不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都他娘是脑后生反骨的叛徒,就你一个对我忠心耿耿啊。”谢虎山对老猛感慨道:
“日久见人心,还得是你,我算看出来了,以后咱这队伍,还得靠你和大黑。”
桃子笑出了声,的确,谢虎山身边的几个死党都被自己拉拢混熟了,唯有老猛对谢虎山忠心不改。
老猛的态度是,你给我吃我就吃,吃之前你说啥我都点头,吃完之后你爱说啥说啥,我抹嘴就走。
整个砖场就两个人说话对老猛好使,一个是谢虎山,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他的司令长官。
另一个则是韩红贞,两人之前一起赶集出摊,每天的第一碗卤煮,韩红贞都先给老猛,整整投喂半年,感情深厚。
“要不,把队伍给你媳妇带吧,四姐带也行,我和大黑跟你另立山头,现在队伍里都是叛徒,局面太危险,不知道他们啥时候就造反。”老猛认真想了想,给出了他作为副司令的看法和建议。
“倒行逆施,不得人心,谢斯令你也有今天!”韩红兵听完老猛的话哈哈大笑,蹬着自行车去找陈大喜等人得瑟。
谢虎山听完老猛的话也哈哈一笑,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招呼旁边的三胖儿:
“三胖儿,跟老猛把桌上的饭分着吃了,三哥走了!”
“三哥,你还回来吗?”桃子看着谢虎山,语气平静的问道。
谢虎山一直没告诉她为什么装拽子,但桃子自己想过各种答案。
连相亲的姑娘模样都没看见过,谢虎山就装拽子,故意盼着不被姑娘相中,就说明他不是因为嫌弃自己,而是压根不想找对象。
桃子甚至想过谢虎山可能有心上人,可两人相处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韩红贞也不像是他的相好儿,最可疑的人是老杨,如果老杨是女人,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但老杨是男人。
直到后来知道谢虎山要送牛去香港的消息之后,桃子才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之前三哥可能不想呆在中坪,找机会要去外面见世面。
也就是奶奶说的,他心太野。
奶奶告诉她,男人就得用绳子拴住,让他能不担心家里,放心出去,可也得明白惦记家人,记得回来。
可奶奶教自己的招对谢虎山好像没啥用,每回他都不按奶奶说的那样做。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如大方直接问清楚,所以得知谢虎山三天后要走,桃子干脆开口问了出来。
谢虎山放下酒盅,拿出烟盒划着火柴点燃,吸了一口,随后笑了起来:
“不回来我去哪?港岛又不是我家。”
他把视线投向砖场内辛苦忙碌的身影,最后看向桃子:
“那么多人等着我呢,你不还等着给我做饭吃呢嘛,我路上慢慢想,回来告诉你我想吃啥,到时候你做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