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马老五看向正给小伙子们掏烟的赵会计,嘴里说道。
“五叔!”韩红兵立马大声喊道。
马老五一笑:“态度不错。”
等到一群大小伙子开心的蹲在墙根拆烟盒点烟,马老五这才继续说道:
“烟不能白抽,队里杀猪的时候都得跟着去帮忙,哪个敢到时候偷懒不去,我上你们家里把烟再要回来。”
“五叔,杀几头啊?”听到自家队里杀猪分肉的问题,一群人目光热切的看向马老五。
马老五一摆手,示意众人低调,然后自己朝着会堂大门走了几步,故意朝着会堂里面大声喊:
“杀不了几头,咱们三队穷得都快要饭了,就意思意思,少杀点儿,杀四头!”
马老五的一句话,为大队的庆功会定下了基调。
整个庆功会,韩老狗和杨利民在台上先后发言,奈何台下坐着参加会议的社员们根本没人去听,甚至大队给民兵们颁发奖励,也无法吸引他们的目光。
奖励主要是奖状,什么五好社员,五好民兵,劳动模范,青年积极分子之类,这玩意就是张糊弄傻小子们的纸,但除了谢虎山之外,民兵大队的小伙子们还都挺喜欢这些虚名奖状。
真正有点价值的实物奖励还是公社出的,奖励参加水库任务的民兵每人一双绿胶鞋。
韩老狗在台上对中坪民兵圆满完成支援河工任务做着讲话,大队社员们则在台下热烈讨论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马老五说的,生产三队今年要杀四头猪。
双方各干各的,场面很和谐。
在中坪大队的社员看来,虽说每个生产队的猪圈里都养着十几头重量接近或者超过100斤,够资格出栏的猪,但这些猪不是全都用来过年杀了分肉的。
首先,有一部分猪和交公粮一样,是有指标的,养到够份量之后,必须要卖给国家,国家按照统一价给生产队付钱,属于国家摊派给生产队集体的经济任务。
其次,还有一部分猪,无论是直接卖还是杀完卖肉,那是为了换钱用来给生产队购买种子,化肥等生产资料。
中坪大队因为韩老狗一直控制各生产队养猪的数量,导致各个生产队把这两个大头扣除完,猪圈里的猪已经剩不下几头。
所以往年各生产队杀猪分肉,最后算下来,也就平均每人到手一斤多,说多不多,最多就是让大伙解解馋,打几顿牙祭。
生产三队总共一百三十九口人,二百五十多亩地,过年却要杀四头猪,已经有其他队的精明人算出来了,按一头猪一百斤算,那也是四百斤肉,三队平均每人能分到手将近三斤肉。
要是一户正常的四五口之家,这个春节,家里能分到十斤肉,这岂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生产三队今年到底是挣了多少钱?
看着会堂内的社员们议论纷纷,谢虎山长叹一口气。
马老五当然有底气,两个卖猪下水的卤煮摊,靠着兽医站小食堂源源不断的供应猪下水,少的时候一天能挣十几二十块,多的时候甚至能挣三四十块,这小半年下来,生产三队靠这两个摊就攒了三千多块钱,现在全在他手里。
跟往年比起来,副业组多挣了两千多块,这是多大一笔钱,别说杀四头,再多杀两头马老五也不至于太心疼。
没看他和赵会计都已经得瑟的要飞上天了?
今年三队的大伙不仅能多吃些肉,甚至每个社员到手的分红也能多分一些。
开完大队庆功会,回家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和韩红兵说了去港岛的事,让对方有个准备。
第三天,谢虎山就又要出一趟远门,因为今天是小年。
他天不亮就从炕上爬了起来,今天他要骑着自行车驮着桃子,把桃子送回崖口大队的家里,顺便把自己准备的年礼给桃子父母送过去,提前给对方拜年。
然后再根据路况研究是当天送桃子回去后马上蹬着自行车回来,还是在桃子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赶回来。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本地民俗,按照规矩,没成亲之前,桃子还是金家的姑娘,姑娘就要在自己家过年。
等结婚之后,桃子再想回家,就要等春节后的初二回娘家了,回去的身份,也从亲人变成了客人。
谢虎山本来想跟桃子坐公共汽车,可崖口大队那边没有通车,最近的站点下车也要再走十几里路,走十几里路还不如骑七十里自行车,至少没那么冷。
奶奶很舍不得桃子走,因为下次她再见桃子不知道啥时候,搞不好要等明年农闲。
但她也不能硬留桃子陪自己过年,只能在亲自动手把桃子裹成个球,唯恐她路上冻着吹着的同时,嘴里唠唠叨叨的嘱咐着对方。
桃子很会安慰奶奶,对奶奶说谢虎山年后就要去崖口大队找地方开砖窑,他在砖窑不会一直不回中坪村,到时候谢虎山得了空回家,她就跟着一起来看奶奶。
而哭红眼的大秀昨晚为了阻止桃子走,睡觉前特意拿根绳子栓自己和桃子的手腕上,在她看来,这样桃子要是睡醒起床,绳子扯动,她就能第一时间也醒过来,继续看着桃子,不让对方走。
只是大秀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不提桃子起床解开绳子时她一点反应没有,就是谢虎山和桃子都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发,谢虎山拍拍她脸她都没啥反应。
这异于常人的警觉性,真让她看守犯人,看十个犯人能丢十一个。
就在谢虎山为这趟长途骑行之旅做着自行车最后的检查工作时,韩红贞急匆匆的赶过来送桃子,还给了桃子一个小包袱。
这画面让谢虎山有些不解,按说桃子当初干的事,差点把韩红贞吓死,可为啥现在看起来这俩人关系这么和谐?
好不容易等到桃子和奶奶,韩红贞都说完了告别的话。
桃子背着小包袱坐上了自行车后座,一边朝两人挥手,一边催促谢虎山:“三哥快走,别让奶奶和四姐在门口冻着。”
谢虎山蹬着自行车出了中坪村之后,总算只剩下了两人,这还是他和桃子第一次单独相处。
桃子安静乖巧的坐在后座,谢虎山则玩命蹬着杨利民的自行车,只有自行车链条发出的哗啦声。
谢虎山怕桃子无聊,想要开口讲个笑话,没想到桃子此时也刚好开口说话,两个人的话几乎是同时响起:
“桃子,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啊?”
“三哥,你当初为啥要装拽子?”
“啊!不是这个笑话,我给你换一个。”谢虎山马上接了一句。
桃子姑娘真沉得住气啊,三个多月都没忘这件事……
谢虎山心里腹诽道,人家姑娘就等着没有别人的时候才问自己这句话。
这也不知道是奶奶教给这姑娘用来收拾自己的,还是这姑娘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好斗啊。
换成一般人,肯定就被攥住把柄,然后慢慢调教,准备过上老子蜀道山的生活。
谢虎山是什么人,当即开口把一个炕上睡过觉的杨利民卖了个一干二净,吸引桃子吸的注意力:
“桃子,你趁我不在家干的那点儿事,老杨都告诉我了,他还让我回家好好教训教训你,但我没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