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你虎三儿想学着做副业,我敢让你负责管副业,不是因为你走后门,是因为你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耐!比我们这些一脑袋高粱花子的睁眼瞎有出息,你就该干这个!可你要是连大粪都拉不下脸去收,你做什么买卖?老老实实给我种地去!”
后面这番话,马老五说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远处集合的社员们都下意识朝这边凑来。
“五叔,消消气,抽支烟。”谢虎山把烟递给马老五,动手帮气鼓鼓的马老五点燃,赔着笑脸:“五叔,你骂得对,要干就得干最难的活,没毛病,你消消气,犯不上把自己气坏了,要不这样,我给你也揪个Der,咱俩算扯平,来,你张嘴……”
“滚一边去!”马老五被谢虎山最后那句话给气乐了,吸了口烟骂道:“那咱可说好了,你要铁了心干副业,这趟收粪的差事,可就你得先负责,先别管最后办好办坏,你要是敢半截撂挑子……”
“那不能,我好歹咱队的民兵排长,基干青年生产突击队长,我能当逃兵?不就是少花钱,多收粪,钱花的越少,粪收的越多,我的功劳越大,对吧?”谢虎山问道:“可有一样,怎么收得我说了算,今天先不用安排队里的牲口和大车,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另外,队里借给我两辆自行车,我去城里看看行情。”
“你要是天天去城里看行情,咱队里还得天天等着你?再说,大粪你看个屁的行情,两个大粪池子就在县城河边,你跟县里卫生局负责卖粪的人交钱,然后听他的去怎么装粪就完了呗,就看你会不会来事儿,怎么能让他别给咱们黄粪汤子。”马老五狐疑的看了眼谢虎山:
“还帮你借两辆自行车,咋的,你是头驴啊,去哪都得配四个车轱辘?”
“我还能天天去看大粪,那玩意又不是小媳妇,我老瞅它干啥,从今天开始算,最多三天,我把这事办妥,行吗?别的你也别管,三天粪要是没收回来,或者收贵了,该多少钱,我补给队上,决不让咱队里有损失,可要是我要是又便宜质量又好的农家肥带回来,你也得说话算数,以后让我负责一部分咱队里副业组的工作。”
“是这话!”马老五答应一声,顺势从台阶上站起来,看看四周也都差不多到齐的三队社员,清清嗓子喊道:“安排今天的活计之前,先说个事,队里夏天追肥收粪的活,虎三儿主动表态他要负责,甭管事最后办怎么样,至少咱们队的年轻社员,有担当,有觉悟,值得鼓励!”
下面一阵哗然,几个老成稳重的庄稼把式更是忍不住开口:“老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虎三儿这岁数,还不得让县里卖粪的那几个粪勺子糊弄死?”
“可说呢,真要是最后装几车黄粪汤子回来,坑的可是咱们自己的地,虎三儿跟着去学着点行,哪能让他负责呢?”
“听我说完,虎三儿说了,不会让队里有损失,如果粪没收好,队里有损失,他自己拿钱出来补上。”马老五又说了一句:“而且他真的是自愿要去收粪,想要多参与了解咱队副业工作,副业那就是做小买卖,他必须得拿收粪试一试,要是收粪都收不明白,以后就该干啥干啥。”
“马老五,我侄儿是说的斗气话,你听不出来啊?”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抱着胳膊冷着脸开口嚷道:“虎三儿说的话不算,收粪队上重新找人,我跟你说,谢家不是没人了,不能由着你们欺负孩子。”
马老五被对方一句话怼的不知该如何再开口,谢虎山连忙站起来,看向对方,那是奶奶和谢老六的二儿子,大秀的亲二叔谢启丰,平时对谢虎山几乎没什么笑摸样,毕竟自己亲妈总拿自己孝敬的吃食照顾谢虎山一个四房的孙子,搁谁心里也不舒服。
没想到遇到事,最先觉得不公平,站出来帮谢虎山开口的却是他这个二叔。
“二叔,我自愿的,我肯定能收来,跟五叔没关系!我真的是自愿去收粪!”谢虎山连忙朝对方开口解释道。
看到谢虎山居然还要去收粪,谢启丰脸色变了变,但最终没有在众人面前训斥他,只是板着脸说了一句:“行,你小子愿意去试试就去试试,可就一样,别惹麻烦,别让你奶惦记!”
马老五看到谢启丰不再说话,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那行,既然没别人要和虎三儿抢这活,收粪这事就一切都听虎三儿安排,赵会计,等会儿其他人上工之后,你去帮虎三儿借两辆自行车,让牲口组今天先接着跟大队其他的牲口队运石头去。”
他看看旁边的谢虎山:“虎三儿,跟大伙说两句,表表决心。”
“咳咳~”谢虎山站直身体,望着三队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故意放慢语速,对马老五说道:“同志们,为了鼓励我,大伙让老五给我揪个……”
“我去你奶奶个腿的!”这次没等说完,马老五已经反应过来,嘴里骂着的同时,一脚把谢虎山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中,谢虎山故意夸张搞怪的行为让社员们笑成了一团,中坪大队生产三队新的一天,在这些笑声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