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网络上,还是现实中,因为某些争议发生了口角,吵着吵着性质就变了。
“大家从讲理变成发泄情绪,再从发泄情绪变成攻击人格。
“这不已经违背了我们讨论的初衷吗?”
……
出租司机坐回去后还是不理解,又问道,“老爷子,您这为什么啊您?”
老人笑了笑,“是因为…五七年呐,我们家…”
一听这五七年,就知道这故事短不了。
黑布褂和市侩男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市侩男直接溜了,他干脆不开会了。
“你听我说嘛。”
八号安慰道,“您说。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您说。”
老人缓缓讲出自己的故事,“那一年呐,是我们家的一场噩梦,我父亲原本开了一家纺织厂,公司合营,厂子就归公了。
“一些不懂技术的人上了台,没俩月,进口的机器坏了一大批,跟我们心疼的呀。
“再后来呢,我们就说了一大堆牢骚话,紧接着,我父母加上十八岁的我,都被打成了右派。”
老爷子笑了笑,“嘿,那时候一宿的功夫,所有的人都躲着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了。
“那时候天天批评我们,大铁牌子,用铁丝儿拴着挂在脖子上,还给我们坐飞机。
“就是把俩胳膊背在后面,使劲撅着你的手腕,把头压的低低的。
“整的我…都不想活了。”
在场众人,有的人不想听,有的人在认真听,但大家都没有打断老人的讲话。
老人低着头,回忆着曾经的经历,“有一天批斗我,一个女的,看起来可凶了。
“她把我押上台,我害怕极了…
“忽然大铁牌子变轻了。
“我就觉得一只手,把勒在我脖子里的铁丝提起来了。
“撅在后面的手腕,她只是握着。
“我刚想回头,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别看我!没事了,没事了。忍忍就过去了。’
老人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我听着这句话呀,想死的心一下儿就没了。
他看着八号家长,“我,我就是想说啊,如果这个富二代,就那男孩儿,真的没罪。
“要是能有个人,站出来,嘿,说上一句…”
老人收回思绪,“我扯远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
直播间。
“《他听不见,他什么也听不见》”
“这话说的真好啊,多少人根本不会倾听,别人无论说啥都择着听。”
“鸣放是指,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唉,那段经历的确让人难过,大冬天的在身上浇冷水,怀里塞冰块。”
“被冤枉过的人,才知道冤屈有多难熬啊。”
“假如他真的无罪,这不就是辩护律师的意义么?”
“泪目…我去删掉我发的围脖,盲目跟风是我太草率了。”
评委席。
听完老人这段言论,大家的感触更深了。
周凯伦不禁感叹,“李夏很聪明啊,他知道从正面说服很难让人动摇。
“所以这次选择了被害者的视角。
“如果你是那个被冤枉的人,你会怎么想?
“当所有人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朝着他涌过来,他的内心会是什么感觉?
“那个孩子又会有多绝望呢?
“说实话,这段真的打动我了,咱们给人家扣上杀人犯的帽子轻轻松松,那对当事人来说可就遭了罪啊。”
张国利应和道,“每一个冤假错案在判决前,那都是有理有据的认定他就是罪犯。
“合理的怀疑没问题。
“但真到了定罪的时候,不得不慎之又慎啊。
“一次冤假错案,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毁了他的一辈子。”
说到这,张国利明显有些激动,“更别说,这次案件还没有盖棺定论呢。
“检察院是存疑不起诉。
“大家这么早就开始批评那个嫌疑人,甚至还把他人肉出来…
“网络暴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绝对不仅仅是说听到周围几声谩骂那么简单。
“大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在街上什么都没做,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是什么感受?
“而且还是那种非常恶毒的诅咒,更甚之,是所有人围着你一起谩骂。
“如果是我,这事我能记一辈子,每次想起来我都会窝火。
“生气还是好的,最怕的是恐惧,以及自我怀疑。
“对于当事人来说,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负面指责,这会把他拖入一个无底深渊。
“人是社会型的动物,他不可能脱离这个社会独自生存。
“当漫无天际的诅咒包围他时,这个孩子其实就已经死了。
“他的人格,已经被那些人一点点的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