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不敢怠慢,连忙继续煽火,这时道童似乎领了通泰道人法旨,离殿未久便带回来,许多稀奇古怪的材料,按照特定的顺序一一添往炉中。
这一添,便是三日三夜,伴随道童将一盂好似清水的液体倒入炉中,通泰道人忽的动作,许恒心中顿时一跳。
通泰道人挥手一掷,竟将许恒剑丸径直丢入了丹炉之中!
难道通泰道人竟想将这剑丸回炉重造?
许恒不禁微微睁大双目,只是隔着丹炉禁制,纵使他有洞烛法目,也实在是看不真切。
不过他早已将焰虹剑丸,祭炼得如臂使指,因此尚能感应得到,焰虹在炉火煅烧之中,不仅毫发无损,似还发生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蜕变。
许恒隐隐猜到通泰道人的想法,终于还是静下气来,不去胡思乱想,只是专意煽火。
这一煽,又是数十个日夜。
由炼丹到练器,通泰道人似乎改变了炉中禁制,因此伴随许恒动作,炉中真火竟是永无止尽一般,越烧越旺。
数十日来,炉中火势已是堪称恐怖,热力更是骇人非常,若非许恒火法高强,纵使他是炼罡修士,恐怕也难支撑不住,其余道童更是不必多说,早早就已离了殿去。
当然这对通泰道人,自然不过清风拂面,只是泰然盘坐于上,始终面不改色,直至此时此刻。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好正是七七四十九日圆满,通泰道人终于起诀一指。
只闻丹炉嗡然一鸣,内里火光如日升起,映得殿中满室通红,再是一声轻啸——
剑丸焰虹,跃然而出,芒光射斗,穿透殿穹!
许恒不禁抬手一招,焰虹便化匹练一瞬,落到他的掌心,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熟悉而又新奇的感受。
焰虹的形质、禁制,都未曾有丝毫改变,却又予他一种,铅华洗尽的轻盈之感。
许恒知晓这绝不是错觉,因为通泰道人正是以他,化腐朽为神奇般的炼器手段,给这一枚早已成形了的剑丸,做了一次重塑、洗炼。
剑丸入手,许恒顿时想要纵剑而起,一舞尽兴,只是碍于师长当前,强自按捺下来。
通泰道人却似看了出来,缓缓收了法决,便淡然道:“煽火之事,便到今日。”
许恒轻吸一气,起了身来郑重一礼,言道:“谢师叔为弟子洗剑,弟子不知何以为报?”
“你为贫道炼丹煽火,贫道信手助你洗剑,仅此而已。”通泰道人平静道:“去吧。”
许恒当然知道,通泰道人绝非‘信手’为他洗剑,或许,他是为胃公的‘请教’作出回应,或许,是因自己所想那事,或许,是因其他什么缘由,或许,皆而有之……
不过许恒也知晓,通泰道人出此言来,那便确实不求他有回报。
只是话虽如此,他也不可能就心安理得。
许恒默默记往心里,恭敬行了一礼,见通泰道人已闭上了眼,这才缓缓退出偏殿,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出了四方殿去。
此时外界正是白昼,许恒有心试一试剑,只是山中搅扰清净,演法地又稍嫌狭隘,于是纵起焰光直攀天宇。
未久,许恒到得天罡之下,当即纵起一线虹光,轰然冲入其中。
通泰道人果然不愧宗师,焰虹经他洗炼,真真脱胎换骨,许恒运转剑丸,只觉挥洒自如,无论施展任何变化,皆是一气呵成,御剑不禁越来越快,直至雷鸣乍起。
他竟施展出了剑气雷音,而且变化犹然随心。
霎时之间,大气变幻,罡气层中顿起风暴,斯须搅得天宇变色,更有雷霆霹雳接连,好似天神擂鼓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