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种,这些孩童的身世及去处都会被官牙记录在册,存于吏部的甲库中。”
余知县声音顿了顿,笑道:“陆解元日后会试高中若是能留京任职,或许可以在吏部的甲库中找到当年令兄去处的卷宗。”
“……”
陆珏闻言目光微凝的点点头,嘴里嘀咕着:“会试高中,留京任职……”
他知道,所谓的吏部甲库就是官家的档案室,那种地方不是一般人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不过有了线索,总归是件好事。
余知县和身边的师爷交代几句,那师爷便快步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拿着一叠卖田的文书…
“陆家庄所有的卖田文书,尽数在此。”
余知县到牢头那寻个烧水的火炉,将那些文书尽数丢入其中烧毁,说道:“这些卖田的文书本就是不当所得,张家得知陆解元之事后,便将文书送来了,如今付之一炬,全部作废。”
“有劳余大人了…”
陆珏拱手示谢,随口问道:“却不知那张家有何背景,竟这般大肆收购桑田?”
“张家乃是延陵郑家的一房远亲。”
余知县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如今朝廷有改农为桑的新政,桑田有利可图,那些个世家大族自然是大肆收购桑田。”
“咱们苏州府这边还算好的,知府大人多有管控,似隔壁的延陵府那边,百姓的桑田多被世家大族收了去。”
“就如那在延陵府一带只手遮天的郑家,名下桑田何止千顷?”
“延陵府那边的桑田被世家大族们瓜分完了,现在又将手伸到我们苏州府这边的桑田…”
“县里的那个张家,便是搭上了郑家的这层关系,替郑家收购桑田…”
“若非如此,我又岂能容他?”
余知县说着不禁摇头苦笑,感叹道:“陆解元,江湖中人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他们却不知,这人在官场,更是身不由己啊。”
“郑家…”
陆珏闻言亦是心中触动。
之前听万莹与郑玉恒母子的遭遇,他便对那郑家无甚好感。
如今得知兄嫂被欺负之事归根结底竟还有郑家的原因,那‘无甚好感’不知不觉便成了恶感……
他此行该做的事做了,该打听的事也打听了,也算得上圆满了,便想请辞而去。
而余知县自是不依,言明要设宴款待。
但陆珏也知人家县衙公务繁忙,自己这又是私事,再耽误人家多有不便,于是以还要去苏州府城一趟为由,谢绝了余知县的好意…
来时天上还下着毛毛细雨;
走时已是雨过天晴。
陆珏回客栈还了伞,退了房,因正值午时饭点,客栈很是繁忙,他便自行去马棚解开了自己的马,系上了车。
他踏上马车正准备扬鞭离去之时,却意外发现车厢外的甲板上竟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殷红血迹…
陆珏面色微变的回首掀开车厢的门帘,却见自己的马车里赫然有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蜷缩在车厢一角!
那女人似是也察觉到了车厢门帘被掀开,抬起手中的匕首便要刺去…
可待看到来人是陆珏后,浑身力道似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收手后直接瘫软了下去…
她浑身颤栗的扶着车厢座位,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说道:“陆公子,叨扰了…”
萧四娘?
陆珏见状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四周。
见四下无人在意这边后他紧忙跨进车厢,放下门帘后上前搀扶,轻声问道:“老板娘,你这是……”
明明昨晚还相谈甚欢的辽商老板娘,此时却是披头散发的,身上的衣物也湿透了,而且看那苍白的唇色,显然是受了伤…
他如何能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