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约十岁上下、眉间有两点痣的小孩子,正依着女神像,像个死尸一样躺在那里。
“你是谁?受伤了吗?”我一边朝他走去,一边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他挥挥手,摇头不已。
“我没事,这里……现在也已经没事了。”他的脸在阴影之中,显得更加阴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意思?”我问。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这里是希腊圣域,雅典娜女神的治所,圣斗士们发源和憧憬的圣地,抵御各个企图侵略人间的邪恶力量的大本营。”他说,“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这里没有居民,没有圣斗士,连女神殿下都不在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截,“给我说清楚点!”
那个小孩叹了口气,开始说明事情的经过。
“去年年底,雅典娜女神有事外出,却带伤归来。她的伤势极为严重,经常呕血成升不提,还不时会陷入短则几个小时、长则一两周的昏迷之中,让圣斗士们都非常担心,所以甚至连前不久朱月降临那么严重的事态,教皇都没有派出圣斗士,而是选择召回所有的圣斗士,全力戒备——好在没发生意外。不久前,女神殿下突然醒来,说‘哈迪斯联合了死亡诸神,要颠覆生死的界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然后不顾教皇和圣斗士们的反对,点燃了圣战的火钟,带着所有的圣斗士前往冥界。”
原来我们错怪城户纱织了,她早已带着圣斗士们去迎战哈迪斯——可为什么我们完全没有得到消息呢?她至少应该联系我们一下啊!
“那么,情况怎么样呢?”我问。
少年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怎么样?你何必明知故问!”
他指着山脚下那座高耸的巨大钟楼——这座钟楼完全由一块巨石凿成,表盘上只有十二个格子,却看不到时针——说道:“圣战的火钟已经完全熄灭,本来笼罩着圣域的小宇宙——那是雅典娜女神的小宇宙,也已经消散,结果不是很清楚的吗?”
“我们败了,女神殿下带着所有的圣斗士们,为守卫人间,尽了最后的力量。”
他的声音空荡荡的,仿佛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里面的东西早已随着陨落的雅典娜一起破灭:“所以我遣散了所有的居民,一个人坐在这里,等待着世界末日的降临,等待着在我死掉之前,会不会有哈迪斯的走狗来斩草除根。”
“你就这样等死吗?”
“圣斗士的字典中没有逃跑。”他抽动嘴角,似乎是在笑,“面对着敌人而死,这是我身为一个没能完成全部训练的菜鸟,可以为‘圣斗士’这个光荣的名字所作的唯一一件事情。”
“我叫贵鬼,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先生的门下,一个不成器的弟子。”
我沉默了半天,陪他看着一片死寂的圣域,听着荒凉的风在空荡荡的镇子里面吹过,在已经没有守卫者的黄金十二宫中吹过,在没有雅典娜的雅典娜神殿前打着旋子。
“说起来,那些家伙还真是胆小呢。”贵鬼的眼中浮起轻蔑的笑容,“面对着只剩一个人的圣域,他们也只敢不断地撒沙子、撒沙子、撒沙子,连进来看个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家伙?你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提坦神系的废物子孙们呗。他们的祖先,那些曾经爬上奥林匹斯山,几乎击败奥林匹斯诸神的巨人们,要是看到自己的后代如此胆怯,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啊……”
我的眼睛猛地一瞪,神力贯注在双眼中,看向风沙吹来的方向。
果然,群山之中,乌云之内,隐藏着几个身材高大却面容惊惶的家伙。
“需要我帮你解决掉他们吗?圣域不是这种连正面挑战的勇气都没有的废柴可以亵渎的!”
“算了,没必要。”贵鬼笑了笑,摆摆手,“真要打的话,虽然我只是个没出师的半吊子,可对付那几个家伙至少还是很有把握的,我只是懒得。”
“看着他们这个可怜的模样,我就会想起女神殿下发布命令时候,大家的表情……”
“真的很羡慕啊……”他闭上眼睛,轻声呢喃,“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呢?”
少年垂下头,不让我看到他的眼泪。
我看着空荡荡的圣域,看着身后那座悲凉的神殿,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雅典娜——城户纱织,我果然不如你!
“报仇”什么的,我的确没有资格!
我输了,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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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的归宿。
城户纱织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她认为正确的事情,她不惮使用各种手段,其中也包括奉献自己的生命。
即使会犯错,即使会后悔,但如果一切重来,她的选择仍不会有改变。
唯其纯粹,所以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