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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十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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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谢玄衣?”

    “当年的谢玄衣?”

    妙真扬了扬眉,遗憾说道:“可惜我未生在那个时代,不能亲眼看到年轻的玄衣剑仙是何等风姿,倘若他可以活得再久一些,想必天下十豪,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

    北海之战的谢玄衣,还不够资格,成为十豪。

    “十豪,通常都是底蕴深厚的圣地之主。”

    钧山真人淡淡道:“纵观过往,大概也有天赋异禀的绝世散修,不过这种人物修成十豪的难度,不亚于邪修证道阳神。倘若当年的谢玄衣没有死在北海,他想成为大穗剑宫掌教,必须拿下一个‘十豪’席位。”

    “原来如此……”

    邓白漪喃喃开口。

    她忽而望向身旁少年,认真问道:“你觉得成为‘十豪’很难么?”

    “???”

    谢玄衣没来由被问了这么一下,有些措不及防。

    怎么突然就问起自己了?

    “难。当然难。”

    谢玄衣无奈说道:“说是天下一共有十个席位,但实际上每一代十豪更替,也就那么一两个新人上榜。想要从千万人中跻身而出,成为天底下最强大,最有权势的十人,谈何容易?你若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如去问问你的那位便宜师父。”

    唐凤书是当今天下斋主,谢玄衣死后,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打遍同境无敌手。

    直至如今。

    都与十豪无关。

    有些时候,只差一步,便与差千万里没有区别。

    ……

    ……

    天凉如水,书楼烛火摇曳。

    黑鳞卫桑正从光火门户之中走出,来到玉案前,呈上案卷。

    “先生。小谢山主已经快要抵达‘豫州’了。”

    桑正低声道:“从苔岭出发,整整三日,始终太平。皇城司并没有派遣铁骑截杀,元继谟这几日都在皇城之中听曲赏乐,看上去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嗯。”

    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的病瘦儒生,轻轻嗯了一声。

    陈镜玄没有抬头,对于这个汇报结果,他没有丝毫意外。

    “先生……”

    桑正忍不住开口问道:“您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陈镜玄轻轻笑了笑。

    “梵音寺使团已经离开中州了。”

    桑正皱眉说道:“姜大人说,您是在盼着元继谟出手……可现在都没有动静,元继谟会不会已经放弃了?”

    “元继谟是怎样的人?”

    陈镜玄缓慢悬笔。

    桑正怔了一下。

    “元继谟是个凶残,暴戾,冷酷,无情的人……”

    “这是一个真小人。”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道:“不择手段,睚眦必报。”

    元继谟得到圣后垂爱,成为皇城司首座之后,不知招惹了多少仇家。

    他能在皇城活到如今,靠的可不止是圣后的庇护。

    他足够狠,手段足够强。

    这他能够活得很好的原因,也是圣后愿意重用他的关键。

    “元继谟不留隔夜仇。”

    陈镜玄淡淡说道:“但凡招惹他的,他都会动用酷刑,严厉对待。但也有例外……对于那些大世家的权贵子弟,元继谟往往留了一条斡旋之道。”

    四面楚歌,不妨碍八面玲珑。

    元继谟有很多敌人,也有很多朋友。

    不过与敌人不同的是……这些朋友,都不是真心朋友。

    毕竟他是皇城司首座,手中掌握着皇城里的生杀大权,又得了极致的圣眷。

    无论世人有多么厌恶他。

    总有人会愿意和他做“朋友”。

    “小谢山主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斡旋的余地。”

    桑正回想着这几日的情报,小心谨慎开口。

    “是。”

    陈镜玄淡淡道:“元继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谢真做朋友。”

    桑正心底一惊,缓缓抬头。

    “大穗剑宫玄水大比的前夜,曾发生了一场元火爆炸。”

    陈镜玄平静地说:“如果谢真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会死在这场元火爆炸之中……从那个时候开始,元继谟就已经没有斡旋的余地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尝试过‘议和’,只可惜谢真不会接受。”

    他太了解谢玄衣了。

    皇城的惯用伎俩,那高高在上的神魂契约,一定被谢玄衣撕了个粉碎。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皇城试探,永安街栽赃。

    “您的意思是?”

    桑正喃喃开口。

    “元继谟不会在皇城停留太久。”

    陈镜玄低垂眉眼,缓缓说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演戏’罢了,皇城司的密探必定已经散落四方,捕捉着所有与谢真有关的讯息。从苔岭到豫州,只花了三天,使团东行刚刚开始,目前的消息,还不足以打动元继谟。”

    雪主,黄素,祁烈,陈镜玄……

    所有的人,都在千里之外。

    但这还不够。

    桑正道:“所以,元继谟在等?”

    话音落地。

    桑正的腰间轻轻震颤了一下,一条密令从如意令中传来。

    他低下头,查看这条讯息,将其念出。

    “半刻钟前,元继谟以执行秘密任务为由,携特执使雀契,特执使荒溪,弓弩手十余,离开了皇城,一路向东,未知踪迹。”

    桑正神色复杂,忍不住感慨:“大人,您说得果然没错……元继谟先前是在演戏,他离开皇城了!我们要派人跟上么?”

    “不……不要。”

    陈镜玄摇了摇头。

    “想要成为优秀的猎人,首先要学会把自己当做猎物。”

    他神色淡然,继续在玉简上落笔,缓缓说道:“元继谟是个凶残,暴戾的人。可他其实也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狩猎开始之前,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吓跑他。”

    桑正佩服得五体投地,行了一礼,就此退下。

    偌大书楼,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只剩下儒生一人,以及桌案上的那枚玉简。

    玉简上,列着十个泛着金光的名字,或许是浑圆仪加持的缘故,玉简上寥寥数画的那几个名字,却散发着让整座书楼都寂静空灵的神圣气息。

    瘦弱的青衫儒生,之所以悬笔不绝,便是因为这第十个名字……

    玉简最后一行。

    原本写着书楼,言辛。

    今日写了删,删了写。

    写写删删,去去存存。

    最终,金光流淌,笔墨落定。

    小国师思忖再三,最终在最后一行,缓缓划去了师尊言辛的名字。

    他一笔一划,写下新的名字——

    不再是书楼,言辛。

    而是……书楼,陈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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