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未风突地叫道:“且慢!朱少侠。”
祝未风阻住朱文琅,转头对着鲜于淳,看了半晌,点点头道:“多谢鲜于师弟手下留情。”
原来那鲜于淳右掌堪堪贴到祝未风的前胸,这一掌下去正中要害,祝未风就算不死也算是废了。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鲜于淳突地想起眼前这个师兄在华山之上数次手下留情不令为难自己,自己才得生下华山,就算当年自己反出华山派之时,祝未风也从未指责过他的不对。心念及此,右手一偏,已生生挪开数寸,这一掌便结结实实劈在祝未风左臂之上,顿时将祝未风的左臂一掌打断。
只不过祝未风却是心中明白,若非鲜于淳手下留情,自己早已性命不在,故而连忙阻住朱文琅。
鲜于淳将眼光移向祝未风,也是瞪了半晌,暗暗调息一个周天,脸上略微回复了一点血色,伸手擦擦嘴角的血丝,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祝未风,这一掌,算是报答你几次手下留情,这掌过后,我们再无相欠,到云梦泽谷里,你我再拼个死活。”声音阴沉嘶哑。
祝未风皱着眉头摇头叹道:“鲜于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少废话,下一次你我再见真章!”鲜于淳冷喝道,转身朝谷中便行。
本来普云青峰等人正站在鲜于淳身后,见他走来,也不言声地让开一条道,任其自去。
祝未风微微摇摇头,抬起头来,身子微微团团一转:“多谢各位。”右手依然捂着左臂,指缝间有鲜血流出。
“唐灰,给祝掌门看看伤。”唐延雄吩咐道。
“是,堡主。”唐灰挤身过来,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放在地下打开,只见里边瓶罐纸包地放了一堆,还有纱布细绳等物。唐灰身为唐门远支,武功一般,但却是一身好医术,对于刀剑兵器等外伤的救治尤为擅长。
“唐兄不必客气。”祝未风忙待推辞。
“祝兄,唐某也知华山派的紫霞功素有声名,韧性极强,祝兄的修为更是不浅,此等小伤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又非急切,包扎一下,总好过任其自然。”唐延雄淡然一笑。
“如此多谢唐兄了。”华山位于陕西,华山派距离位于川中的唐门不算太远,祝未风与唐延雄原本相识,只是略客气一句便也不再推却,放开右手,任那唐灰看伤整治。
“师父,师父。”从后边传来两个华山派弟子的声音,大约是听到前边说师父受伤,一边朝前挤一边叫。
“不用叫了,没事。”祝未风头也不回道。
两个华山派弟子挤到跟前,见唐灰正在替祝未风包扎手臂,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边焦急地看着。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唐延雄道。
“回唐前辈,晚辈华山派弟子岳肃,这是鄙师弟蔡子峰。”两人都认识唐延雄,恭恭敬敬一抱拳,其中一人道。
“岳贤侄,蔡贤侄,你们师父手臂受掌力折断,只是外伤,并无大碍,只是不宜再动真力,你们俩好生照应你们师父,别再让他出手了。”
“多谢唐兄。小伤无碍,唐兄费心了。”那边祝未风忙道。
“谨遵前辈之命。”那两个华山派弟子却齐齐抱拳答应道。
祝未风受伤,鲜于淳离去,使刀使剑的黑衣人一死一伤,连“夺命二郎”潘云德都被张无忌一招之间点穴活捉,潘云德亲率的几个高手也被杀退,天一盟此番截杀中原武林群雄,可说是土崩瓦解大败亏输。
却见丽娜从后边挤了过来,在朱文琅耳边嘀咕了几句,朱文琅朝普云青峰一拱手:“大师,道长,请稍待,晚辈去去便来。”
普云青峰何等精明,早知丽娜一直与张无忌一家走在一起,过来和朱文琅说几句话,自然是张无忌有事找朱文琅,人家师徒之事,又不好声张,忙道:“朱少侠请便。”
朱文琅奔到师父身边,赵敏在一边招招手,让朱文琅过去,朱文琅凑上去,赵敏又嘀咕了几句,朱文琅露出恍然大悟,忙回到师父身边,轻声几句,张无忌说了几句,又比划了几下,朱文琅满面喜色地点点头,朝张无忌躬了一躬,又朝后头被生擒在地的黑衣人身边转了一圈,再团团扫了一眼,这才满足地又挤回前列。
诸事已毕,朱文琅回身道:“方丈大师,掌门道长,咱们走吧?这些人就放这吧,不用理会。”
“朱公子,这些人是不是都被独门手法点了穴?”旁边唐延雄含笑问道。
朱文琅略一愣,讪笑道:“堡主好眼力。”
他方才受师娘赵敏提醒,群雄这次来的人不多,不可能再分出人手来看守那些被擒的天一盟中人,又不可能把他们放回去,杀了更失了侠义之道,便把他叫过去,让他找张无忌学一手独门点穴手法。
这门点穴功夫,乃是张无忌这二十年中琢磨出来的手法,内含独门的乾坤大挪移内劲,十二时辰之内丝毫动弹不得,未学过乾坤大挪移神功和这门点穴手法的人也不可能解开,更无法自使内力冲开穴道,这世上可谓仅有张无忌和朱文琅二人能使。
张无忌创这套点穴手法,乃是为了替人治病,一方面用麻药减少痛楚,另一方面点了穴便可防止病人乱动的,却不料被赵敏指点着用到这上边来了。
这边的唐延雄祝未风等人是何等人物?就连青峰普云等出家人也都是一派掌门,老于江湖的人了,自然是看在眼里,一想就透,哪还有不明白的?
“阿弥陀佛,如此不伤人命,自是最好,朱少侠宅心仁厚,老纳佩服。朱公子请。”普云合什躬身道。
“大师请。”朱文琅一摆手,抢步先行。
这一路再无什么阻隔,群雄一路行来,再走过三四里,忽觉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块颇为平整的谷地,虽说只有六七十亩大小,但比之方才的山间小道,已是宽敞许多,群山环抱之中,略显稀疏的树林之后,隐隐能看到一座阁楼的屋顶。
而在平地入口之处的路旁,是一块巨石,上面依旧是阴刻的朱砂草书“云梦泽”三个大字。
“方丈大师,掌门道长,应该快到了。”朱文琅回头道。
“此处山高地偏,地势险要,大家须得小心了。”旁边的唐延雄突道。
“阿弥陀佛。”普云方丈又是合什道。
“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性急的泰山派掌门清坤道长突出言道,抢先而行。
朱文琅连忙跟上,后边紧跟着的便是普云青峰唐延雄和少林长老圆音等人,恒山派掌门云慈师太轻道:“阿弥陀佛”,也跟随而入,后边的太湖帮帮主“浪里飞鱼”白玉苇似是正欣赏山中美景,正自摇头折扇摇头晃脑喃喃说些什么,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岳峰和蔡子峰则照料着华山派掌门“凌峰剑雨”祝未风跟在后边,然后是便各派弟子,唐玥丽娜二人依旧陪着张无忌一家走在后头,上官灵受了伤,稍好了些,坚持踉跄着往前走,旁边则是张明武张明昭两兄弟小心照应,一脸关切,倒是张明昭有些兴奋,直叫:“爹爹,爹爹,到了!到了!”
林中有一条丈余宽的小路,两侧绿树成荫,入得林中不过半里,眼前已是一座高高的阁楼,阁楼依山而建,后边不远处便是高过数十丈的一座小山。
那楼高有三层,四五丈上下,最下一层是一个大殿,殿门檐上悬着一块丈余宽的大匾,上书三个大字:“天一阁”。
众人在天一阁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齐齐向上望去,那天一阁大殿的上边,是一道围栏,围栏后边,四人并排站立,正是徐东彬,赵福贵,孟平安和冯恨元四人。
“仁公……徐先生,好久不见。”朱文琅抬头朗声喊道。
徐东彬整了整衣袖,对着楼下众人团团一拱手:“天一盟徐东彬,赵福贵,孟平安,冯恨元,在此恭迎各大门派掌门莅临天一盟,观礼开盟大典。”说罢,微微转身,对着朱文琅又是一拱手,比方才更加恭敬:“少主公好,属下徐东彬率众兄弟向少主公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