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明显,任是随便谁来都能发觉此事与唐门脱不了干系,势必会导致少林派与唐门这武林两大门派之间发生严重的冲突,继而会在武林之中掀起轩然大波。唐门与少林寺两派,千百年来虽然也偶有摩擦,但都不算大,也算是平常相处,并无深仇大怨,唐门中人难道真有如此大胆,罔顾武林道义,不怕惹得各门派群起而攻之吗?这其中确实难以想像。而若真是唐门之人下手,想必能有千百种方法手段藏匿身份,不至于如此大胆,肆无忌惮,如此行事,对唐门来说实无半点好处。于是我和方丈大师都觉得此事必不如表面看这么简单,想必其中必有内情。但普叶大师乃少林高僧,他中毒遇害,若是少林寺没有丝毫反应,却也说不过去。因此方丈大师与贫道商议,便邀请了各派掌门齐上少林,一同商议此事,一来也算是有个姿态,二来也不至于一下子把棋给下死,总能留个转圜的余地。”
“阿弥陀佛。”普云又合什道。
朱文琅等几人这才恍然,此次各派掌门齐聚少林,竟然是武当少林两派的掌门人为了避免与唐门发生直接冲突而商量出来的,而且他们二人都已意识到此事必有不为人知的内情,未必便是唐门中人下的手。
“原来掌门道长与方丈大师早就有此念,为消弥武林动荡用心良苦,两位不愧高人,武林泰山北斗,于某佩服。”于谦由衷报拳敬道。
“晚辈佩服两位前辈。”朱文琅也道。
“正好朱少侠这次上山,解说上官雷大侠之事,更令贫道与方丈大师觉得其中必有隐情,故而才顺水推舟拜托朱少侠去往唐门,向唐门沈园雪前辈问询此事,也算是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却未料到只因贫道与方丈大师邀请各派掌门齐上少林之举,竟然令各派掌门中了毒,若非于副帮主和朱少侠及时发觉,更赐解药,贫道与方丈大师险些铸成大错。在此,贫道须得再次多谢于副帮主与朱少侠施以援手,解我武林同道之难。”说着,青峰道长站起身来,十分郑重地朝着众人行礼道谢。
普云方丈也同时站起合什行礼:“阿弥陀佛,老纳多谢于副帮主,周副帮主,朱少侠,上官少侠。”
“不敢不敢,晚辈不敢。”朱文琅赶紧站起,连忙拱手:“晚辈只是适逢其会,何况解药也是唐玥小……唐门唐玥姑娘给的,晚辈只不过是转手罢了,实在是不敢当。”
“朱少侠不必谦虚,即算药是唐姑娘给的,但毕竟是少侠送上山的,更何况朱少侠还答应我等之托,去往唐门查问普叶大师中毒一事,实是辛苦朱少侠了。”青峰道长行完礼,坐下续道:“贫道与方丈大师此来,主要还是想向朱少侠打听一下,朝廷对于此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此事关乎我整个中原武林,并非一门一派的小事,故而贫道与方丈大师只好冒昧地向朱少侠打听一下,毕竟朱少侠此前一直在宫中,此事又是奉皇上的旨意查办上官雷的案子,想必能有些消息。”
绕了一大圈,青峰道长总算将真正的来意说清楚。
见两位掌门问得颇为郑重,朱文琅收起顽皮性子,仔细想了想,又在心里梳理了一下思路,才字斟句酌正道:“两位前辈,不是晚辈不说,实在是皇上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一句话说得青峰和普云都有些失望,却听朱文琅话风一转:“不过呢,以晚辈对皇上的了解,以及皇上处置雷伯一案的安排,倒是可以说几句自己的看法判断。”
“朱少侠请说。”青峰和普云闻言精神一振,他们想听的就是这个。
“其一,雷伯虽是江湖中人,但也是皇宫大内中的侍卫总统领,他被人所害,无论是谁,皇上必然要追究真凶,不能不了了之,以维护朝廷的脸面,因此,此事交代给晚辈和何大人,从两条路同时查,不查个水落石出,必不肯罢休,朝廷丢不起这个人。”朱文琅伸出一个指头。
“这是自然。”青峰道长点头道。
“其二,大明建朝以来,皇上一直都十分关注百姓的生活,他说过多次,说老百姓不容易,经历了几十年战乱,太苦了,希望大明百姓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因此,从此处来说,皇上不会希望任何人,包括武林门派之间的恩怨,影响到百姓的安生日子,若是武林中有两虎相争,真要祸害了百姓,只怕皇上不会管谁对谁错,两家都会从重处置。”朱文琅伸出第二个手指头。
青峰道长和普云方丈互相看了一眼,均点了点头,没说话。
“其三,因何大人对于雷伯案的分析,皇上也会担心此案不仅仅涉及到江湖恩怨,对于那个手持铁牌的组织,皇上十分关注,要弄明白是否会对朝堂不利,或是有朝堂中人牵涉其中,对于这种藏在暗处的力量,皇上不会听之任之,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的。”朱文琅伸出第三根手指头。
“嗯,这是自然。“青峰道长道。
“晚辈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么多。”朱文琅吁了口气道。他并非朱元璋的近臣,不可能清楚洪武皇帝的心思,但凭他的聪明劲儿,这番话说得倒是中规中矩,八九不离十,错也不会错到哪去。
“老叫花补充一句吧。”旁边的“竹丐”于谦突插言道:“两位掌门可能都知道,朱元璋原本乃是明教中人,明教虽说不是中原门派,但他也算半个武林中人。但在大明建朝之后,朱元璋却将明教禁了,以至于明教只能退回西域总坛。从这里可以看出,朱元璋对于武林中人,实是有些忌惮的,自古‘侠以武犯禁’,朝堂中人对咱们江湖中人,既看不起,又盯得紧。老叫花子敢断言,若是我中原武林门派之间闹得太厉害,动静太大,难免引起朱元璋的注意,只怕再出来几道‘封门令’,将几大门派彻底打残打死,也不是不可能。”于谦的语气有些冷。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僵滞起来,青峰道长与普云方丈又是互相看了一眼。
“阿弥陀佛。”普云方丈合什。
“于帮主之言有理。”青峰道长则道,又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从一开始,老叫花就怂恿着小猴……怂恿了朱少侠跟我一起上少林,想办法把此事接下来,毕竟朱少侠与我等不同,他是从朱元璋身边出来的,有朝廷的身份,有他出面,至少朝廷能够及时知道一些内情,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棍子打死,同时也不好不认朱少侠的处置办法,咱们武林中人至少还能有个说话解释的去处。”于谦道。
朱文琅这也才恍然大悟,方才明白于谦将他拉下水的用意:“这帮老前辈,一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啊,什么事都想这么远,下个套让我乖乖地往里钻。哼!”
不过心中虽如此想,却并无丝毫忿恨之意,一来他对于谦青峰普云这些武林前辈十分尊敬,二来他对于于谦的解释和用意也十分清楚和理解,并非要害他,而是希望此事能够不至于给中原武林带来不可知的危险,毕竟,朝廷真要起了心思,几万大军一下来,任你什么武林门派,武林前辈,武林高手,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对于这种不局限于门派小利而着眼于整个武林的前辈,他也十分愿意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阿弥陀佛,多谢于副帮主。”普云方丈朝于谦合什道。
“多谢于副帮主。”青峰也对于谦稽手行礼,又转向朱文琅:“对了,朱少侠,方才你在殿中提到的上官雷大侠之死,还有铁牌等事,能否再详细说说,让贫道与方丈大师也一同参详参详,看看能否帮上朱少侠什么忙?”
“晚辈正有此意。”朱文琅忙道,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那张冯奎铁牌的图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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