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陈济手里拿着一本书,笑吟吟地走进来。
“咦?你也在?”陈济一眼就看到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徐辉祖,显然他们也是认识的。
“你们......认识?”魏明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徐辉祖看到陈济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更是注意到自己的坐姿,连忙把脚放下去,挺直背脊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魏明瞪大眼睛,满脸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来粗话连篇,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徐辉祖,竟然也能够做出这副有礼有节的样子出来。
更加关键的是,这还是徐辉祖自己主动做出来的,并不是谁要求他的。
魏明不傻,陈济一走进来,徐辉祖就有了如此变化,当然知道徐辉祖这是在怕陈济。
无法无天的徐辉祖,连朱棣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会怕陈济?
这糟老头子除了让人讨厌之外,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吗?
徐辉祖狠狠地瞪了魏明一眼,干笑两声说道:“陈先生名满天下,在下当然认识......”
看看.....徐辉祖就连说话都变得文绉绉起来了,要知道他在自己面前可是一口一个老子,丝毫不带犹豫的......魏明脸带微笑,十分好笑地看着他。
徐辉祖却如坐针毡,朝魏明瞪了一眼,便侧过头去,不再理会魏明。
陈济刚才进来,当然把徐辉祖的样子看在眼里。沉声说道:“你现在虽然只是一介庶民,但是言行举止也不能丢了魏国公府的威名。”
“陈先生教训的是。”徐辉祖连忙低头认错。
看到徐辉祖在陈济面前如同一个犯错的学生一样,魏明只感觉到一阵爽快。
刚才指使我去做菜的时候,徐辉祖不是牛哄哄的吗?现在怎么软下来了呢,继续牛啊?
见气氛十分尴尬,魏琮连忙笑着说道:“吃饭吃饭,大家都尝尝我儿亲手做的菜。”
徐辉祖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还故意侧头看向魏明挑衅。
魏明冷哼一声,埋头吃饭不想去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用过饭之后,徐辉祖也在魏府住下。
晚上,陈济找到魏明。
“陈先生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魏明主动问候,将陈济请进屋子里坐下,倒上茶。
陈济笑吟吟地看了魏明一眼,端起茶杯呲笑一声:“前倨而后恭,不当人子也。”
魏明脸色一黑,原来以为对陈济客气点,就能够缓和之前对他的冒犯。没有想到,竟然还被他给骂了。
“你这么晚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骂我一句的吧?”既然陈济都如此不客气,那魏明当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这糟老头子名满天下又如何?身份神秘能够让徐辉祖都低头又怎样?
现在他住我的、吃我的、喝我的,我就对他不客气一点,怎么了?
果然,心态转变之后,魏明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舒服多了。
陈济也没有在意魏明的态度变化,他微微一笑说道:“农政全书老夫看了,不过这嫁接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只写了一点,就不写了?”
农政全书虽然只是魏明临时编的,但是里面关于农业的知识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且涉猎广泛无所不包。
陈济看了之后,深感此书无愧农政全书之名。可是他对于其中的一些内容却十分疑惑,比如嫁接,比如选种育种......
“陈先生知道橘子吧?”魏明笑着问道。
“当然。”陈济微微点头,说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句话出自《晏子春秋·内篇杂下第六》。”
魏明顿时愣了一下,难怪被人称为“两脚书橱”呢。这果然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称号。
自己才提了两个字,陈济就把出处都说出来了。
“先生真是博闻强记。”
陈济摆摆手,叹道:“唉,老夫这爱显摆的臭毛病是改不了了。不说了,你还是说说这橘子和嫁接有什么关系吧。”
魏明点了点头,说道:“橘和枳本是同一种东西,仅仅是因为生长环境的不同,就会结出完全不一样的果子。”
“有时候我就在想,既然同一种东西的都能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那么同一地的橘子之间,会不会也能够发生如此变化呢?”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嫁接?”陈济皱起眉头,满脸不解地望着魏明问道:“难道你想要橘子结出枳来?枳又苦又涩,这有什么用?”
魏明呵呵一笑,微微摇头说道:“咱们可以把枳看成是橘子往坏的方向变化的结果,但是谁说橘子的变化就只能够朝着变坏的方向呢?”
“难道,它就不能够朝着好的方向变化?”魏明笑吟吟地看着陈济。
古人虽然聪明,智慧不凡,但是他们毕竟受到见识所限制。再加上礼教习俗的禁锢,他们很多时候根本就只会往世俗认为的方向去想,并不具备发散性的思维。
陈济的脑海里就好像是被一道灵光给击中了一样,顿时呆愣当场。
“是啊,既然是变化,那怎么就一定会朝着坏的一面发展呢?”
陈济瞪大眼睛,抬手指着魏明,惊呼道:“你,你嫁接过橘子了?效果如何,往哪个方向变化,是好是坏?”
面对陈济接连不断的问题,魏明笑着摇摇头:“你不是都看到我还没有写吗?就是还没有亲自试过,这才没有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