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都非常小心翼翼,不敢多与之攀谈,从未行差踏错。
那到底是哪里惹得这位不快了?
他想不明白。
楚珣用刀刃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脸侧,笑着道:“你方才说了些什么?不如,再说与我听听?”
方才他喝了点酒,借着酒劲说了一大堆话。
此时酒早已醒了大半,早就已经记不太清了。
这人感觉到冰凉的刀刃碰在他的脸上,心急如焚道:“世子、世子。我当真不记得我说了什么话冒犯到了你,我,我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是不是世子误会了什么?”
楚珣笑着反问,“哦?我误会。”
那人被吓得更狠,连忙冲着身边人喝问道:“我他妈刚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好像,好像也没说什么。”有人怯怯回道,“除了几句吹嘘以外,就是……就是关于那位闻姑娘了。”
闻吟雪?
怎么可能是闻吟雪。
那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因为当日赏花宴的时候他也是在场的。
他明明就记得楚珣对那位闻家大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还当着她的面,说了句不过尔尔。
现在怎么会要为她出头。
可是他刚刚的确没有说过什么话,好像也就只有关于她的。
那人生怕楚珣动手,连忙含糊道:“我、我是说了些猪狗不如的话。”
楚珣挑眉,似笑非笑地等他继续。
那人说完后一狠心,抬手扇上自己的脸,清脆的一声响动。
指印清晰地出现在脸上。
楚珣面前,他根本不敢收力,是下了死劲的。
几乎是手刚放下,脸霎时就高高肿起了。
楚珣抬起靴子抵在小榻上,手撑在膝弯,懒散道:“继续。”
这么重的一下,居然还要继续?
那人不敢反驳,蜷缩着身子,很快抬手又是一下。
楚珣还是没有要喊停的意思。
难道是要一直打到他满意?
那人心中惴惴,思绪发散,但却丝毫不敢停手,就这么一直扇着自己耳光。
清晰的皮肉相碰之声接连不停。
一直到脸侧肿胀充血,几乎完全失去知觉,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时候,楚珣才慢悠悠道:“行了。”
等到楚珣远走,那人才敢瘫软在地。
彻底昏死过去。
……
乍暖还寒之际,春雨如丝,院中栽种的花树纷纷飘落,铺满地面。
今日难得放了晴,闻吟雪靠在窗牖边,从自己那摞牌中抽出一张,“十万贯。”
闻吟雪今日手气不好不坏,打了一下午输赢相差不多。
这几日得闲,她们昏天黑地打了许久,坐久了极容易腰酸背痛。
一局结束,一位贵女捶了捶肩,恼道:“今日先到这里,不打了。我回去让丫鬟好好给我捏捏腰再来,坐不住了。”
才不过申时过半,往日没有散局这么早的,但既然是这种情况,也实在是不太好勉强。
闻吟雪收了牌,送这几位贵女离开。
回去的时候,闻吟雪穿行过廊庑之时,突然顿步。
春桃不明所以,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闻吟雪摇头,“无事。你先回去吧。”
春桃没有多问什么,虽然疑惑,但还是很快就抬步离开。
闻吟雪稍稍抬头,看向正懒洋洋坐在矮墙之上的楚珣,“楚小侯爷。”
她顿了下,“你我之间,好像还没有相熟至此吧?”
楚珣一只手撑着下颔,“闻大小姐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才。”
这边正处在假山之后,少有人至,算得上是隐蔽。
楚珣低眼看了下,确认四周无人。
从矮墙之上随意跳下来,院中原本浮动的清浅花香,瞬间就染上了一点儿他身上独有的遐草香味。
楚珣递给闻吟雪一个匣子。
闻吟雪看向他,“这是什么?”
楚珣言简意赅,“之前要赔你的……衣裳。”
其实是寝衣,他点到即止,闻吟雪也很快意会。
大明寺那日至今,也已经过去了有月余。
连闻吟雪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今日楚珣居然送了过来。
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闻吟雪接过匣子,“东西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根本没有和楚珣多说的意思。
楚珣却没有当即离开。
其实送衣物这种事情,本也不需要楚珣亲自前来。
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今日他在酒楼听到那位高公子的高谈阔论,还言及他早有一个外室。
显然,那个人并非是良配。
楚珣今日虽然动了手,但是高门贵女与世家子弟之间的姻亲,显然并非只是一人可以决定的,若是闻府与高家已经到了议亲纳吉的地步了,就算是高家知道这些阴私,多半也会替那位高公子隐瞒。
闻家才来上京不久,章将军又常年出征在外,的确未必能了解得这么清楚。
楚珣很少多管闲事,但毕竟事关终身,他至少也应该前来提醒一下闻吟雪。
只是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珣抵唇低咳一声,“听闻,你最近在准备议亲?”
他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闻吟雪抬眼,“……怎么?”
楚珣直接问道:“德武伯的大公子,来闻府提过亲?”
闻吟雪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楚珣说的这个人是谁。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当日赏花宴中,她看到这个人步伐虚浮,眼下还有浮肿,虽谈不上是丑,但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即就被剔除出去了。
但是这种事情,楚珣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闻吟雪心中思忖,随后才点了点头,“是来提过亲。”
楚珣接着问道:“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闻吟雪很快回道:“不怎么样。”
还算是有点脑子。
楚珣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闻吟雪轻飘飘地又接了一句:“但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