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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飞逝,山青草绿,那一身墨色好似溶散在这深重的墨绿之中,淡泊在白云之间。
摊开手掌,悭臾看着光滑细腻的掌心,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刀刻般的红线,看不到前途茫茫,闻不到血雨腥风――空洞苍白。
握紧拳头,却如此虚无,悭臾的表情是茫然的,终究……什么都抓不到么?
“小臾……”已为人母的女魃一身红衣艳丽似火,美貌依旧。澄澈纯净的目光满含担忧,这百年以来,悭臾除去人间寻找长琴的时间,便是在此望着不知尽头的天地惆怅哀思。几十年前悭臾寻到角越却错过,那之后悭臾这样好似离魂的状况便越发严重起来,令他们十分不安。
“都说时光倥偬……”悭臾金色的眸子盈盈荡漾海浪波澜,温柔又壮阔,好似包容万物又好似一无所有,连这天地都无法入眼。“阿献姐姐,我们到底能抓住什么呢?”
“……”
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幸福而圆满的人生纵然留有遗憾却无需后悔,但支离破碎的世界要怎样才能修补完全?没人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起码,这个答案,女魃给不起,也给不了。
“抱歉,说了无聊的问题。”
少年般的面容苍白而淡泊,女魃的心止不住的剧痛,她还记得初初见面时还如幼子般的少年眼中灵动而璀璨的光芒――生机盈满,一世光辉!而现在……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虚无,生机枯竭,平静无波一如死海。连笑容也空洞的令人几乎落泪……
人生只如初见。可有多少人能将初见的美好维系永久?
女魃悲从中来,捂住嘴,风吹过,泪流已满面。
悭臾走来握住女魃的手腕放下,看着女魃紧咬的血迹斑斑的嘴唇,无奈长叹。屈指拭泪,感受着手指传递而来的温暖,悭臾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哭什么啊,我说过的我没事的。你身子不好勿要风邪入体才是。”悭臾语速缓慢语气温柔似水,女魃更是难过不已,痛苦更甚。悭臾好笑又怜惜的放任女魃伏在他怀中痛哭失声,笨拙的轻轻拍打她的背脊,直到哭声渐歇才开口道。“又出什么事情了么?明煌的身体又……”
“不是的!不是的……”
女魃摇摇头,体内躁动的火气蒸发了眼中的泪水,只有微红的眼眶和唇上斑驳的血迹齿痕泄露了她方才情绪失控的事实。
明煌是她与水神应龙龙辉之子,只是二人灵力相冲,又都在逐鹿之战中染上人间污浊,污秽之气纠结不去,以至于明煌一出生便是毒煞缠身,苦痛不去神志不清,多方奔走也无可奈何,唯有悭臾以天生净化之能多年庇护才得以好转。但今日……女魃暗叹,在见到悭臾如此痛苦之后她又如何开口?又怎能开口?
“……”悭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似风似雾。“神魔之战,是么?”
“……是!”女魃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头按下,却忍不住颤抖,悭臾受了这么多苦,担了这么多屈辱都是因为神界……如今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命令悭臾?!“你不必去……”
“我知道了。”悭臾打断她,“我去。”
“你真是……”女魃抬手轻抚他的侧脸,就像很久以前那样,既欣慰又心痛。“什么时候才会聪明一些呢?你出了事情,姐姐可怎么过?”
“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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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剑脊细鳞密布冷光森然,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好似透明的无双剑刃,锋利无匹的宝剑无法伤主,但那自然而发的剑气带出的渴求的**让悭臾忍不住寒战――这可真是…凶器啊……
“嗯?”金色灿烂的眸子扫过身后仙灵花圃,微笑如风,“你是?”
一身鹅黄飞仙裙的小小天女面带桃红的从巨大的玉兰花瓣后探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悭臾招招手,“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织红……”小小的天女有些局促不安的攥着衣袖,磕磕绊绊的声如蚊纳。“女娲殿下叫奴婢织红。”
悭臾恍然,记起在娲皇殿见到的那个小天女,神色更见温柔。将手中弦歌收入剑鞘放置一边,“织红啊,不错的名字呢。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那,那个……悭臾大人,听说神界和魔界要开战了是么?”悭臾点点头不太明白织红天女问他这个做什么。“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吗?女娲殿下每日都愁眉不展……姐姐们也都哀愁满面,好多人去了神魔之井就再也没有回来……”
悭臾以为织红天女是在害怕神界兵败,便安慰道。“没事的,神界不会败的,我会保护好你们。所以,安心就好。”
少年的笑容声音带着奇异的安定感,织红天女躁动的思绪瞬间平息,但心中的情感却更加的汹涌。那样如阳光般温暖却如斯单薄的笑容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母性的关爱,可……织红用力甩甩头,她对悭臾大人不是那种,而是别的……
“不是的……”
“唉?”
“我相信悭臾大人!但是……但是……请一定要平安归来!”说出来了……织红紧紧地闭着眼睛,害怕得几乎落下泪来。温暖的带着奇异水香的手掌轻轻放在她头上,很温柔,很温柔的抚着她的发。
“谢谢。”慢慢睁开眼,流动的金色盈满视野,那温柔的深处似有烈火熊熊,勾魂摄魄。“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谢谢。”
悭臾不是不懂感情,若是以前有人向他告白,他恐怕会很开心,说不定会尝试着接受。但现在……神界的天女们没少投过来那种炙烈的带着粉红色的视线,有很多人比织红更加大胆。
天帝立下严令,神族不得婚配。可不能婚配不代表不能有恋人,大家心照不宣,千万年的孤寂就算是神也会腻,有一个心灵相通的人相濡以沫,相知相惜,再多的苦难也会变成温柔的时光……但他却没有那个心思。
金钟号角响彻九霄云中,悭臾抓起手边长剑,那是战争开始的讯号。寒衣峥嵘,凛然的杀气撼动大气,眼眸过处尽是霜天――褪去温柔的外衣,展现龙的张狂不屈!
织红痴痴的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笔直而刚强,锋利如剑,恍若破天,一剑九州……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他们之间是天与地,龙与虫豸的差距,一水之隔而不得过,鸿沟之差,一步万里。
犹如参商,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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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之井的间隙景色迷幻而离奇,有如夜空的深黑墨色无边无际,灵力的光辉七色渐幻游离聚散,好似星空萤火,却又比星空凶险万倍。脚下的路若有似无好似虚空星河玉带,繁复离奇的光纹杀机暗藏,一步踏错,便是万劫降临,永世不得翻身。
这美丽的景色却被无穷无尽的血色浸没,疯狂,大概是悭臾唯一能想到的词汇。
神,千变万化,即天地法力于一身,生消万法,轻灵奕动。
魔,不死不灭,无尽杀孽无限罪恶,无欲无求,随心所欲。
自诞生起便注定的水火不容,法术刀光,仙霖甘露,千丈血浪……魔不死不灭,魔力尚在纵形体消亡亦能恢复如初,冲入战场。神法力无限,伤不致死便可瞬息复原,战斗在这不分昼夜的罅隙虚空好似无止无尽,惨烈血腥,无人能止。
悭臾冷漠的在高空俯瞰战场,这里有熟悉的,陌生的,友好的,憎恶的,旧识深仇都在这里厮杀。弦歌剧烈的颤抖,为这冲天的腥气而兴奋不止,主人心中的熊熊烈火令他忍不住要跳出剑鞘,剑光盈月,血洒千里。
“不下去?”
隐没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站在悭臾身侧,浓重的魔气犹如黑雾被禁锢在周身一尺之处。
“我以为你会是最想厮杀的那个……当年之事,我也颇为遗憾。”
“……那是早晚的事情,与你无关。”
悭臾抱剑而观,法术的狂风吹起他漆黑的战甲,如墨发丝,金色的眼倒映着刀光剑影,可那无光的眼令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这个人比那刀光,更冷。
“只要你们不出去肆虐人间,死多少神……和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这我可管不了!”那人笑声张狂肆意,带着无匹的威严高傲,蔑视天地的自在。“打了那么久老子也腻了!这群崽子一个个凶悍得紧,一直压着早晚是个麻烦,人间可比天帝老头的神界有趣多了,毁了也可惜。放出来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悭臾不语,静静的收回视线,静静的望着他。
“额,你可是越来越不可爱了。”黑袍人不无哀怨的叹息,见过悭臾幼时的模样,再看到如今淡泊瘦削的少年都会心生怜意,即使知道他从不需要这东西。叹了口气,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古铜肤色肌肉匀称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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