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到身边的德尔菲恩哆嗦了一下,下意识以为这位宰相千金又在装睡;梅蒂莎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她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女人。
但德尔菲恩却皱起了眉头,像是陷入了噩梦之中,她咬着嘴唇,偶尔从喉咙里呢喃出几个字节。
直到两人听清了她的话语:
“对不起,艾尔曼……”
梅蒂莎的手忽然僵住了。
她看向布兰多,布兰多叹了口气道:“那是她的未婚夫。”
“德尔菲恩小姐很爱他吗?”
布兰多摇了摇头。
“她爱的是自己。”
“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她心中或许早就明白这一点,她希望自己冷血无情,可又偏偏希望自己能够拥有真正的爱情,或许玛莎给了她一切,也给了这位女士矛盾的内心。”
“上天总是公平的――”
梅蒂莎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好,她有点怜悯地看着这位宰相千金。
布兰多也叹了一口气,轻轻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拉上来一些。
……
三天后。
一片孤独的高地矗立在迷雾中央,茫茫的白雾后逐渐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道人影渐渐从雾气中显露出身形。他在高地上停下来,伫目四望,冷飕飕的风吹拂着有些磨损的衣领,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白茫茫的的世界,漫天的迷雾在清晨的微风中缓缓移动着。
迷雾中好像是一片荒凉渺无人烟的荒野,远处有几株张牙舞爪的树丫,大概就是这个白茫茫的世界中唯一的参照物。没有村落,没有道路,没有任何可以引起人注意的东西,除了呼吸声,仿佛是一个寂寥的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突兀的声音身后传来,布兰多回过头,不出意外看到了因斯塔龙那张仿佛还没睡醒一样的面孔。
他不知道一个亡灵为什么能总是那么喜欢睡觉。
当然,按照因斯塔龙自己的话来说,那是对于永恒安眠的追求。
不过永恒安眠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布兰多摇了摇头,三天前他们离开托姆罗――就是那辛他们曾经呆过的那个地方――当然如果那片断墙残垣的所在真是托姆罗的话。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有参照物的地方。
随后他们很快就失去了方向,很快连道路也消失了,唯一的指示物仿佛是天上那个在层层雾气之后显得暗淡无比的太阳。
但这没什么用,他们跟着太阳下落的方向前进,理应当快要抵达索弥亚,可地图好像失去了作用,上面标注的本应该出现的人类或者是亡灵的领地都没有出现。眼前仿佛应该已经进入低地,可是地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和干燥,一路上也再没有亡灵与晶簇交战的痕迹,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位面之中。
那辛常年在这一带行走,凰火和柳先生也走过这条路,但眼下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认出这附近的地形来。
至于没一个人知道他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这样的情况若是一时半会儿还好说,可它足足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当中,所有人都快要被这雾气之中千篇一律的景色搞得快要崩溃了。
所以也无怪乎因斯塔龙摆出那么一副要死了的表情来。
布兰多皱着眉头,眼前的情形显然有些反常,正常的迷路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想到他们现在正身处于失名者的迷雾之中,眼下这情况反而倒显得有些正常了。
“领主大人,又少了几个水手,赛巴斯也不见了,那辛快急疯了。”
这时候梅蒂莎从后面走了上来,向他汇报道,德尔菲恩虽然制订了详细的计划,但仿佛没有什么作用,这些天以来队伍一直在缩小,每天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几个人,恐慌已经那些普通人之间蔓延开来,但布兰多却没什么办法。
这是失名者之雾,眼下的情况已经算是最温和的了,忽然之间身边的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那个叫做赛巴斯的少年的失踪还是让他不小地吃了一惊,作为那辛的养子,差不多可以算是自己人,赛巴斯和那辛一直处于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失踪了,这只能说明眼下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了。
布兰多回过头去,看着小公主和面色不豫的德尔菲恩――整个计划是由她所指定的,自然要为眼下的情况所负责;不过其实布兰多倒并不打算责备这位宰相千金什么,毕竟这是人力所不可为的事情,何况至少德尔菲恩的安排让他们早几天就看清了水手的失踪不是因为有人偷溜,而是这迷雾在捣鬼。
他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