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形建造,一边种莲,一边养鱼。君弈看着水中的锦鲤说道:“想让前辈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命中缺水,却又水满之人。”
藏钰闻言似已想到什么,只是眼前的年轻人倒是让他提起了兴趣,对着君弈问道:“怎么知道的。”
君弈坦言道:“实不相瞒,晚辈略懂卦术。”
“哦?颜宗伯那老家伙还教你这些?”
“晚辈自学的。”
“呦,本事不小嘛。”
“皮毛而已,比不上前辈。”
藏钰敲了敲烟杆,漫不经心道:“行了,就别在我面前故作谦虚了,你君弈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至于你要找的人,名叫汪海波,江城水利局局长,普通人一个。”说到这,司徒停顿了一下,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不过他还有一个身份,司空家族后裔。”
藏钰说完就闭起双眼,继续大口吞云吐雾,小院里逐渐被一片朦胧烟雾笼罩。
君弈闻言转身看着弥散开来的烟雾,微眯双眼,像在快速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笑容玩味道:“司空后裔,水利局局长,汪海波,原来如此。”
有所明悟的君弈对着藏钰鞠躬抱拳到:“此次叨扰前辈了,晚辈先行告辞。”
藏钰睁开眼,疑问道:“就想知道这么点?按照我与你师傅的约定你可只有三次找我的机会,这次之后可只有一次了。”
君弈微笑道:“足够了。”
说完君弈转身就要离开,可刚迈步,身后的藏钰又开口道:“君弈,你应该知道这次布局的人针对的只是江城,本与你无关,而且布局之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可以说也正是你想要的,而你现在若是借你手中的物与今日所找之人入局,那可就是走到布局之人的对立面了,到时候你不但不能坐享其成,很有可能也会把自己搭进去,其中凶险,你可明白?”
君弈呵呵笑道:“他们的目的我确实认可,但他们为达目的所使的手段,我不喜欢,这江城可是有九百万人。”
藏钰漠然道:“因势所趋,由命所应。九百万平民性命而已,与你何干?”
因势所趋,由命所应。不知为何,自认为养气不错的君弈听到这几个字后脸上稍带怒气,身上的煞气也在隐隐发作。君弈回过身,眼神锐利,语气低沉道:“命?什么命可以让九百万平民说死就死,天命?呵呵…您老很清楚,这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所谓的势与命,也只不过是一帮自以为是的得术之人借天象之力造势于人间,降命于世人,以此来搏一个传说中的可能性,荒缪至极。”
对于君弈的愤懑,藏钰不屑一顾,淡漠道:“那又如何,你又能如何?”
君弈抬头望向逐渐阴沉的天,双眼微眯,冷笑道:“我没想如何,只是从小就有人说我是天煞孤星命,克亲,克友,克这克那的,就连我师傅都因为了我而至今下落不明。呵呵,都说命由天定,我早就看天不爽了,如今刚好,有人借天力为难这方人间,不管是天道放任为之还是未有所察,那我到要看看我能不能克克这天。”
藏钰闻言轻蔑一笑,讥讽道:“你师傅都不敢说此狂言,就凭你?”
对于藏钰的讽刺言语,君弈不置可否,眼前的老人来历神秘,身份神秘,而自己师傅在十三年的授艺教学中,对于藏钰老人也未曾提起一语,只是在三年多前离开时对自己说,往后去江城,可到澄江码头洪灵村找一个名叫藏钰的老前辈求助三次。当初来到江城从澄江码头归墟渡口上岸,刚到渡口就看到藏钰老人与那净莲大师在那等候多时,而这次自己来到澄江码头,还是在归墟渡等到藏钰老人让净莲大师带自己去找他。对于自己的到来且会在哪出现,两次都是未卜先知,那么这位藏钰老人的手段,不言而喻。
君弈目光下移,扭头看向水池里看似无忧无虑的鱼,微笑道:“弟子不必不如师,藏钰前辈,不妨瞧瞧。”
藏钰何等老辣,君弈那点隐晦心思一看就穿,随意说道:“布局人手段如何狠辣,我不感兴趣,这方天地生灵将来如何悲惨,我也不感兴趣,至于你君弈,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但要不是看在颜宗伯的份上,我更不想搭理你,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太多惊才艳艳的人了,你也就勉勉强强,不过你哪天要真能达到你师傅的高度,我可能真会正眼瞧瞧,所以现在别想着我会往你身上押注。”
“既然说到你师傅,我再额外给你提个醒。江城的水比你想象中的要深,不是仅凭你听雨楼内十二地支阴魂四处奔走就能窥见全貌的,其中势力错综复杂,明争暗斗不少,这次的局肯定会牵扯到诸多势力的利益,很多人都在等,而你…就凭你君弈现在的微末道行还是带伤之身,想要在七日之内做成你想做的事,比你今日在码头看到的白日招魂难上不止千百倍,就算做成了,那你在这江城也迟早会成为众矢之的,劝你好好权衡利弊。”
君弈身上气息逐渐稳定下来,神色平静道:“这一路走来,为了想要的真相,我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找到一点苗头,岂是一个难字就能让我放弃的,就算深陷这江城的水深火热之中又如何,见招拆招的魄力,我君弈还是有的。”
说完之后君弈向藏钰微微鞠躬行了一个致辞礼,转身走出院门。藏钰看着走出院门的年轻背影,吧嗒了几口手中的老烟杆,仰头向天吐了一口烟气,眼神晦暗难明,喃喃低语道:“颜宗伯啊颜宗伯,没想到你个老家伙临了还收了这么个让我都看不透的弟子,身上三道值得说道的因果线,一道有你的气息,一道竟能让我感到危险,一道不知来源,琢磨不透,有趣。‘乱局谁可破,试看弈棋人’,既然你给了我这么个难题,那我倒要看看是一语中的还是装腔作势。”
说罢藏钰便站起身,抬起左脚向下一踏,一股金色气浪便从他脚下冲散开来,再由下向上将整个院落围绕笼罩起来形成一个结界,藏钰又将右手抬起,对着院中莲池结了一记道印,一朵紫金莲便从池中现身,藏钰伸出食指与中指向上一勾,一道紫金气便从莲花中被抽出,紫金气被抽走后那朵紫金瞬间枯萎,随后藏钰将右手向着江城西南方一指,那道紫金气便如获赦令,迅速奔去西南,笼罩着小院的那个结界也随之破散开来转为包裹着那道紫金气随之而去。
而此时刚走出小院没多远的君弈在感受道一股微弱气息从身边迅速掠过时,侧身微微皱眉,想要捕风捉影却又无迹可寻,有点不明觉厉的意味。刚正身,就看到一位身着行政装,长着国字脸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将要擦肩而过时,君弈双手笼袖,微微侧身低头。与之擦肩而过的男人感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既躁动又平稳的气息。略微扭头,眉头微皱,未做思索便又匆匆向着藏钰院落大步走去。显然,男人有更急于要做的事。而君弈却定身,看着男人的背影,嘴角微翘,笑容耐人寻味。
来人正是江城水利局局长汪海波,藏钰老人口中的司空家族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