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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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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记住他此时的落败。

    倏然梁梦因正说笑的话登时顿住,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吐出。

    一张精致的面孔仿佛被定格。

    “梦因,怎么了?”林姿问。

    梁梦因干巴巴眨了眨眼睛,用力抿唇,清了清嗓子,哂笑两声:“没什么,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话题很快被岔开。

    坐在沙发上的梁梦因,脸颊却慢慢飘上两朵红云。她垂下眼帘,平缓了几循呼吸,余光还是忍不住地跳到那张盖在膝盖的毛毯上。

    就在刚刚,在那毛毯下,陈时序忽然捏了下她的掌骨。

    慢条斯理的触碰,簌簌电流跟着他的手指一齐流动。

    原本,她以为他那时是要收回手的。

    后面林姿的话,她几乎都没太听清,心神全都乱了位,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飘。

    车子稳稳地停在楼下时,梁梦因的视线不由控制地偏向那双手。

    修长的指骨松弛地搭在膝盖之上,手背浮起浅浅的脉络,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呈现偏向冷感的白调。

    像一双艺术家的手。

    如果没有手腕内侧那道红印,就完美了。

    她突兀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一句话:完美的只是流水线,有瑕疵的才称得上艺术品。

    倘若这样说,她也给这架按部就班严谨认真地执行程序的机器人,添了点“艺术性”。

    那次冷战的后续,梁梦因还是被留在了家里。

    陈时序走的第二天,她的生理期到访。梁梦因缩在被子里,看着朋友圈里其他朋友刷屏的雪山照片,从边边角角里拼凑出陈时序的身影。

    和雪山融为一体的冷峻。

    虽然不满,但确实不方便。

    她心大,从来不记自己的生理期。得益于某人超群的记忆力,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他在操心,连同抽屉里放着的红糖姜茶、暖宝宝还有卫生巾,也是他准备的。

    作为“哥哥”,他大概寻不出一点差错。

    梁梦因还记得他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手工制作的非洲鼓。里里外外包裹了三层,严严实实的,上了巨额保险从雪山飞机托运了回来。

    那时,她还和林皎吐槽:谁会去爬一趟雪山,带回一个非洲鼓做伴手礼。

    可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把那只鼓收在卧室最显眼的地方。

    时时常见,时时温故这份来自雪山的心意。

    “傻笑什么?”副驾驶上的男人偏头看她,懒懒散散。

    昏暗的光线,依然掩不住他出众的眉眼。

    熄火,拔下钥匙。

    梁梦因当然不会坦白自己的想法,眼波流转,端起公式化的微笑,礼貌询问:“你要上去坐一会儿吗?”

    眼皮轻掀,陈时序狭长的眸子缓缓转向她。素来了无情绪的瞳孔里,透出零星温情。

    梁梦因狐疑地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

    陈时序解开安全带,不急不缓地应了声:“嗯。”

    原本只是客套说辞,在他的回答后好像变成了她在强求。

    “其实你也可以不那么勉强。”梁梦因拉开车门,“我也可以现在帮陈总叫个车,送您回去的。”

    陈时序也跟着下车,薄唇徐徐溢出几个字,音质一如既往的冷:“不勉强。”

    “毕竟,你还欠我车费呢。”

    梁梦因气结,脚下走得更快。

    即便再好的修养风度,在他面前都要化为乌有,谁见了不说一句“晦气”。

    梁梦因所居住的这片小区,还是梁父刚工作时,学校分下来的家属房。虽然一直有维护,但还是落了几分老旧颓废的气息。

    尤其是看到她家门前走廊里时灵时不灵的感应灯,陈时序揉了揉眉心,神情淡了许多。

    屋内倒是还好,干净整洁。这几天她收拾了大半,只剩几个杂物箱还摆在门口。

    陈时序鞋尖蹭过纸箱,里面不知道堆叠了什么东西,跟着箱子的晃动而闷响。他肃着脸,俯身扶了扶纸箱,止住那刺耳的碰撞声。

    环顾一周,也算小巧温馨的二居室。

    “没有热水了,只能请你喝点矿泉水了。”梁梦因从厨房端了杯水,略过几个空箱子,走过来。

    厨房到客厅的一段路,愣是被她走出了穿越火线的意味。

    陈时序眉心蹙起,接过杯子,忍下了话。

    刚抬起杯子,眼睛明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又慢慢放下。素白的陶瓷杯,几只腊梅伏在杯壁上,绽开殷红的花瓣。

    很熟悉的杯具。

    陈时序转了转杯子,果然在把手下找到了一个红色的印章。

    上面刻了两个字“祥记”。

    她一向喜欢这种精致漂亮的东西。

    幽冷的视线从面前明昳倩丽的身影跳过,定在亮了灯的厨房料理台上。果不其然,那里同样摆了几个祥记的盘子,和杯子相同的款式。

    是祥记专属定制的外卖餐具。

    来自于他上次替她订的外卖。

    开放式的厨房一览无余,整个料理台空空荡荡,只放了一盒咖啡豆,还有几包速溶咖啡。没有厨具,没有调料瓶,甚至他没看到除祥记外其他的餐具。

    连垃圾篓也很干净,只有拆开的咖啡。

    转回视线,眼眸低垂,陈时序静静凝望着她,眸底的情绪变幻莫测。

    梁梦因不明白他为什么表情忽而转冷,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审视的视线,压迫性极强的气场,梁梦因不由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侧响起,隐隐压抑的声息:“你窝在这里,就过这种生活?”

    思索几秒,还是有些懵,梁梦因被这声质问哽住。

    要说些什么呢?她望着他深海一般的瞳仁,只觉得身体愈加冰冷,好像已经沉溺于海底,濒临窒息的错觉。

    梁梦因试图解释:“不是……”

    “这几年,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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