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家主沉吟片刻,意有所指:“这种情况下,想必你那师兄也不会怪你,你可有什么需求,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陈慈:“.”
哦豁,这是要加钱?
“万两黄金,只要此子能胜上半子,便有万两黄金奉上,如何?”
宋家家主报出一个看起来颇大的数字。
忒么还要赢了才有钱拿,他陈某人最恨画饼画一半的黑心之人了。
啊呸!
陈慈狠狠啐了一口,开口拒绝:“这位师兄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
顿了一下,陈慈又补了一句:“加钱也不行的那种,我这人不爱黄金,只爱兄弟。”
宋家家主:“.”
你忒么刚刚明显心动了吧!
“糟!”
忽的,一旁一修士发声,却是左一那老者吐出口血来,盯着棋盘半响,终是弃子认输,叹道:“无力回天,小老儿败了。”
“日后少动心神,莫动脑力,你应该还有些岁数可活。”
竹舍内那女修传声指点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此人年岁已高,即便服用石灵散,也没有多少精元可以透支用来提升脑力算力,第一个败下阵来也算正常。
但败下一人,那竹舍里的女修却收回了一份心力,可以对阵其余四人,这一下,其余几人却是压力陡增。
又过了顿饭功夫,第二个棋手许久下不了一子,也不知是药效过了还是如何,精气神顿时萎靡下去,也只能弃子认输,无力再战。
很快,第四个棋手也被屠了一条大龙,大败而退。
“你负了七子,不用再长考了。”
竹舍中的女修再次发声,第三个棋手年约三旬不到,双目通红,就这么会功夫,其鬓角上竟然出现了丝丝白发,被女修一喝,才回过神来,眼中重复清明,等看清棋局后,幽然一叹,将棋盘一推:“见此棋如蜉蝣见皓月,某余生不敢再执黑棋尔。”
场上五人,眨眼间竟只剩李源清一人,他手脚莫名有些僵硬,连呼吸也有些杂乱起来。
“晏道友!”
韩崇礼也没想到棋局变换得这么快,忍不住一喝。
“源清,能下下,不能下就投,尽力便好。”
陈慈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喊他,而且以他浅薄的眼光,都能看出白棋大优,黑棋已劣,这种情况下还怎么翻盘,喊得再大声也没用啊。
“我败了。”
李源清的心莫名跳动,丢下棋子,忽被几道视线扫过,心中生出一股后怕,有些不知所措。
“你之棋力很是上佳,若全心投入棋道,四年之内有望国手。”
竹舍内女声赞许了一句,转声说道:“几位道友,既然棋局已完,你们几位就下山去吧,莫要再扰我了。”
“上修,近二十条人命啊!”
韩崇礼急了,他最成器的孙子可还在里面呢,日后说不定还能拜入九泉观内门,再续些香火缘。
“莫要说了,龙虎山或不会在意些许地脉变动,但我却不能不识好歹,你们自去另寻高人勘察风水地脉吧。”
女修语气已然有些不耐,显然不想再掺合此事。
“姓晏的,是你坏吾大事!”
韩崇礼一阵恍惚,他们几家总不可能真用武力逼着这不知底细的大派弟子去救人,真以为别人游历天下没两把刷子啊。
等他回过神来,姓韩的猛地抬头,看向陈慈,怒骂道:“你,该死!”
陈慈:“.”
不是,我就出来打个酱油,关我啥事啊。
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那个.韩道友,你冷静一下。”
陈慈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德服人,开口劝道:“我这子侄已然尽力,你看把孩子累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你这种迁怒旁人的做法,不太行,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几位道友还是赶快去寻些办法救人,才是正理。”
“听这几位先前所言,是由于地脉变动,一处阴地变为阴穴,阴鬼养成阴魔,将他们家弟子困在了里面。”
竹舍内,那女修开口解释道:“你们要么请个懂风水定舆的高手勘察地脉、打乱风水,要么请个高修直接打破阴穴,要么直接进去荡平魔窟,只要快些,应该无妨。”
阴鬼,阴魔?
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专业对口!
陈慈眼中微亮,下意识开口道:“早说啊,几位道友,我这有上好的定.辟邪符,五百两银子一张,用过的人都说好,看在救人的份上,我便宜出你们三十张,万两银钱便可,买了我的符,救了你的他,岂不是快哉。”
额.
就是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不太想买的样子。
莫名有种医闹的即视感。
陈慈沉吟片刻,还是微微摆手:“那个,买卖不成仁义在,要是没事,在下就先带着后辈走了,诸位自便,不用管我。”
“你还想走?”
宋家家主咬着牙,脸色泛冷。
来的这几人,皆是家中弟子陷入阴穴,他们本是去阴地拘些阴魂养成香火灵,无论是制成黄巾力士,还是养成豆兵力士,或是香火神,都是很好的选择,可万万没想到,一行人运气竟然会这么差,刚好撞到风水阴地里了。
刚刚明明就只差一点,若不是这姓陈的横插一脚,说不定就能胜上一盘。
还有这女修,救人而已,对她来说怕不是举手之劳,推三阻四,也是该死!
不过他们几家也就是些乡绅大族,虽有点根脚,但也惹不起大派弟子,哪里敢跟这女修真的发难。
可惹不起大派弟子,难道还惹不起一个江湖散人?
“宋兄,莫要迁怒旁人,丢了我们的体面。”
韩崇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拦住宋家家主的,淡淡说道:“晏道友,你自便既可,不过你这后辈可是我韩氏记名弟子,不尊师长,阳奉阴违,我今日却要行家法门规,惩戒一二了。”
李源清闻言,本就发白的面容,更白了几分,终究还是个少年。
嘿,给你脸了?
不过这里是东山府,我忍!
陈慈做了个手势,赔笑道:“韩道友,你说笑了,他只是个孩子,何必斤斤计较。”
“你觉得,我是在说笑的样子么?”
韩崇礼扫视陈慈,冷然说道:“或者,你觉得我们五家,都在说笑?现在我等子侄生不见人,活不见尸,此子干事不利,总要担几分责任,要么晏道友你出把力,要么晏道友你自便既可,莫要插手我韩家之事。”
“其实他就算吞服了丹药,也没太大作用,所谓高一线,高没边,不成国手,终是差了太多。”
那竹舍女修人也不知是人不错,还是就爱凑热闹,还出言解释了两句。
“上修说的在理,但不成规矩,没有方圆,否则个个弟子遇事推脱,偷奸耍滑,还怎么修行求道。”
韩崇礼对着竹舍行了一礼,面色不变。
“韩道友,你们几家看着颇有家资,难道请不到九泉观的龙虎高修出手?”
陈慈有些头疼,有这时间磨叽,还不如上泉山求人救人。
韩崇礼咬了咬牙,脸色微沉,没有接话。
他们早就备好银钱,想请九泉观的高修出手救人,作为本地大族,其实他们祖上多多少少都跟九泉观有些香火情,不至于请不到人。
可结果呢,还真没请到,甚至连道基高修的面都没见到。
“这个我知道。”
那竹舍女修又插了一嘴:“上月流云宫龙君寿宴,九泉观的道基修士都去凑热闹去了,还没回山,除了值守泉山之人离不得片刻,九泉观里除了些底层弟子,没有修为高深之辈了。”
“哎,这位.道友,你说什么?”
陈慈愣了一下,龙君寿宴都过了月余了,吃席的人都没回?
“流云宫龙君寿宴?”
“不是不是,最后一句。”
“额九泉观里目前除了些底层弟子,没有修为高深之辈了?”
那清凉女声略作思索,有些不太确定陈慈问的是哪一句。
“姓晏的,你别插科打诨了,你要不走,就别走了!”
宋家家主已然失了耐心,眼中凶光闪烁,这姓晏的修为也就那样,他们六个皆是本地好手,难道还拿不住一个散人?
六个打一个,怎么输!
陈慈面色古怪的扫视了下场上诸人,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叹道:“你们本地的修士实在是太没礼貌了,我好心跟你们讲道理,将心比心,甚至愿意出些符篆给你们,结果呢,你们欺人太甚。”
陈慈越说,心头越是悲愤,他堂堂禾山之光,竟然被人如此欺辱,这世道,就是见不得人好。
心头越悲愤,越想心越冷,连带着陈慈的语气也莫名冷了下来:“本座念你们家家户户死了人,看着可怜,不想跟你们计较,许你们胡言乱语几句,可若再说,就不礼貌了。”
“你!”
那宋家家主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刚伸手一指,就对上陈慈冷笑着瞥过来的眼神。
嗖!
下一息,一道哑光煞气,自陈慈腰间飞出,这姓宋的护体真气跟纸糊的似的,瞬间见血,斩出豁大缺口,若不是陈老爷略微收手,避开六阳魁首,这姓宋的,已经可以去投胎了。
懂不懂禾山大法好勇斗狠的成色啊。
“指指点点,没有修养。”
陈慈伸出手指,点了点猛地僵硬站住的剩余五人,没人敢去管躺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的宋家家主。
在梁江海市,陈老爷当个小陈也就罢了。
忒么回了乡下,又没个九泉观高修管,你什么你,没有礼貌。
喊爹!
“五阴煞气袋,你是.禾山教修士!”
韩崇礼语气有些泛苦,腰也弯了下去,啜啜道:“晏道友,这里面想必有点什么误会。”
你忒么的,早点说啊,什么北方小门派,一代三五人,坑啊。
况且禾山教修士,是真敢杀人的。
“误会,是有一点,但具体多少,不好说,得看你们道歉的态度。”
陈慈摸了摸自家许久没有登场的阿袋,一种虐菜的空虚感,油然而生,略感唏嘘道:“还有,日后听到我晏山的大名,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禾山修士,也是讲道理的,记住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