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来找沈微远的。
沈微远没说话,只是压下眼底的疑惑,一如往常冷淡的轻轻点了点头,所幸没发生什么意外,江文清也当即招呼着众人落了坐。
沈微远和周释然是最后到的,时间刚刚好,侯府的下人将给老太太的贺礼依次呈入殿内,什么人参、灵芝、玉如意……都是顶好的,值得一提的是那幅流传百年,万金难求此世间独一无二的名师绝迹。
老太太忠爱这些古玩字画,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她自是爱不释手,加上还是沈微远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送的,可谓是给足了江家脸面,老太太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原本病恹恹的整个人瞧着都瞬息容光焕发。
等宴会正式开始,厅内歌舞升平,几个达官显贵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沈微远不喜欢聒噪,也没人敢上前闲谈,最多就是带着目的性的上前给人敬酒,却也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就被魏林请走。
林墨婉坐在一旁,早就没了吃东西的心思,但宴会刚开始,身为江家养女,虽没江瑞雪得到的关注多,可总还是会有多事的注意她的去向,不想徒增是非,便也没离席,正独自坐着发愣,一旁却不合时宜的打下一片阴影。
林墨婉抬头,来者是秋河,她见了礼,跪坐在地上,借着给林墨婉斟酒的空挡,低声道:“林姑娘,老夫人让我来同你知会一声,万不可让二爷觉得咱们轻视了沈家。”
她很客气,面上甚至带着笑意,但盯着林墨婉的眼神却好似居高临下的审问:“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墨婉当然知道,沈微远一般不会允许无关紧要的人靠近,可上次江家单独宴请他时,老太太让林墨婉去给他布菜,他没拒绝,想来不过是怕沈家觉得江家薄待了沈家惹的沈微远不快便要故技重施。
可这次,林墨婉没回话,死寂一般的眸子盯着她看,面对她言语间的命令和眼神间的压迫,眼底竟没泛起丝毫涟漪,就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对视良久,秋河似才从她冷漠的眼神中意识到什么,忙软和了态度,面上扯出一个算得上讨好的笑,她说:“姑娘别误会,我只是传达老夫人的意思,况且,您同二爷关系好,也是江家的脸面,给二爷布菜,是多少人抢着去的,您可得把握住机会。”
秋河苦口婆心,林墨婉却只是神色淡然的别开眼,心头升起一丝反感,许是周释然的出现,让她心里那本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抹平的不甘和屈辱再次点燃。
她并不是拒绝靠近沈微远,也不否认沈微远这些年对她物质上的补给,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连她想进江家这件事他也只是犹豫了两秒钟就答应了下来。
真正让她心里不平衡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周释然能过这么好,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拿了钱就会远走高飞、销声匿迹。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拿卖她的钱去买了个官做,不过想来也是,沈微远是个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留下污点和隐患的人。
哪怕被人算计,也宁愿给钱买个亲白姑娘,也绝不如对方所愿,大不了事后处理掉,他堂堂北定侯,处理这种事情都不要自己动手。
皇宫贵族间的风气本就如此腌臜,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在这贵族圈子里,沈微远是为数不多洁身自好的,当初的周释然应该很清楚沈微远的作风,所以才选择铤而走险,就没想过事后林墨婉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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