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从地上捡了一根格外笔直的树枝,爱不释手,随意地挥来挥去。
他一时嘴快,问陶罐为何不跟着另外两个小孩一起练剑。
这话一说出口,陶眠就闭嘴了,想抽自己一记。
陶罐对这个没兴趣,而且万一他是因为没有天赋,才故意不和其他人一起练剑呢?这不是往小孩的伤口上撒盐么?
“那个,陶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肯定是被晚风吹坏脑子了。”
陶眠乱七八糟地解释,这时陶罐只是默默地拿走了他手中的树枝。
他没有任何准备动作,随手起势,一阵轻盈的风吹过,看似寻常,再眨眼时,数不清的断枝残叶从半空落下。
在纷纷的落叶间,陶罐静静地站着,伸手向前,把那根树枝还给他。
陶眠默然接过树枝,最后只有一句——不要随便破坏花草树木。
陶罐扬起唇角,有点罕见的、微不可察的自得。
这一事件过去后,陶眠有两个认知。其一,这孩子是风灵力。其二,小陶罐在扮猪吃老虎,拿的是主角剧本。
但他安于当个路人角色,宁可陪陶眠吃喝玩乐,也不肯多练一刻钟的剑法。
日子就这么平稳地滑过,转眼三年。三个小孩……应该叫少年了,个子抽得很快,先后度过了自己十三岁的生辰。
在程越十三岁生辰刚过,青渺宗的人就找上门来,请程宗主的独子程越回去,重振宗门。
少年程越望着这两个门人,目光沉静。
“这是你们第三次找我了。不管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不会变。
青渺宗的兴衰,我不在乎。我只要留在这里,留在桃花山。”
程越宁可在这儿陪陶眠发呆,也不愿意去管宗门那摊子烂事。
为首的是一位较为年长的人,姓许,在宗门为长老。
许长老捻着胡须,觉得程越在闹小孩子脾气。
“青渺宗虽不复往日盛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归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宗。”
“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程越好心提醒他,让眼前的老头认清事实。
许长老咳嗽一声。
“少宗主,还请您务必三思。”
“我不用三思,你们再问多少遍,我都不会改变心意。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死了心,去折腾别人吧。”
程越的右手向前一伸,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许长老叹一口气,他知道程越是因为谁才留下来,但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看起来有点二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这个有点二的年轻人,也就是陶眠,正在和陶罐一起抓蛐蛐。他今天心血来潮非要斗蛐蛐。但谁家赶着日头高悬的时候抓虫子?
所以今天注定无功而返,陶罐也是惯着他,顶着太阳陪他四处瞎转。
程越本来也要一起去的,但门人给他传信,他寻思把人直接打发了,别闹到师父面前,扰了他的兴致。
等门人离开,程越才转身往桃花观的方向走。
许长老带着年轻的门人离去,后者还有些怨言。
“这个少宗主真是油盐不进。明明是好事一桩,结果现在,我们还得低三下四地求他……”
许长老是个老狐狸,说话永远不说绝。
“少宗主自然有他的打算,但我们也要未雨绸缪。这宗主之位……”
他忽而停下脚步,因为有人拦在他们前面的道路上。
顾襄歪着头。
“你们是青渺宗的人么?又来找程越?”
许长老一见到顾襄那和画像中的顾园极其相似的容貌,就微微眯起眼睛。
他扯着嘴角一笑。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