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夏之卿就要批评他,说你瞧瞧,现在你还能笑出来,就说明你完全没把这当回事,根本不走心。
元鹤自认口才不如他,每每要告饶。夏之卿谴责了表兄,又索然无味。按照元鹤的性格,他可能连自己的这番“义愤填膺”,都不放在心里。
“什么才能让你魂牵梦萦、无法割舍啊,元鹤表兄。”
夏之卿曾这样感慨道。
而现在,元鹤好不容易有了感兴趣的,夏之卿这好事者当然要仔细瞧瞧,是什么能让面热心冷铁石心肠的元少爷施舍一点关注。
元鹤见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只好简单地解释一句。
“只是碰巧遇见了一对很般配的璧人罢了,不是什么稀奇事。”
“噢?长得好看吗?”
“嗯,很登对。”
能从元鹤这里得到认可,那可真是更新鲜了。
夏之卿愈发好奇。
“真可惜,要是我适才脚步快些,就能见到他们了。”
他脸上的惋惜不加掩饰。
元鹤手中的折扇轻敲两下他的额头。
“别总是低头走路。将来要做大将军的人,要始终昂起头,目视前方,看着你的敌人。”
夏之卿伸出两根手指,扒住自己的上下眼皮。
“那完蛋了,现在我眼里只有元鹤表兄。表兄是我的敌人么?”
元鹤被他逗笑,收回折扇,在自己的掌心轻击。
“走吧,不是你嚷着叫着非要参加晚上的迎花姑么?现在又提了一壶酒……你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酒量深浅。一杯下去,明早我们还能准时从花都启程么?”
“嘁,小看我。既然表兄你都这么说了,那咱兄弟两个今晚可得比量比量。”
“不和你比。如此良辰美夜,面对一杯倒的你有什么意思。”
“哪里一杯倒?哪里一杯倒!怎么也得一杯,再多半杯吧!”
夏之卿嗓门大,在元鹤身后嚷嚷。
后者微笑着捂住自己的耳朵,姑且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的身影也隐没在欢闹的行人之中。
春风飞到,宝钗楼上。
一片笙箫,琉璃光射。
那时的良辰与佳人,而后竟再也无处寻觅。
灯熄后,尽显荒凉。
迎花姑的夜晚过去后,陶眠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我该回山了,阿九,”陶眠在城门口与阿九作别,“我就在山中,无事你可以常来坐坐。”
阿九点头,依依惜别,有点舍不得他。
“平时不觉得,但和好友相聚又散,总叫人平添几分寂寥。”
大蛇缩在陶眠圈起的手臂间,一动不动,像个黑色的包袱。听见阿九此言,它的蛇身微微蠕动,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辉。
“阿九,别寂寞。我以后会常来探望你。”
陶眠信誓旦旦,阿九却扑哧笑了。
“罢了,等陶郎过来,还不如叫我过去。”
她对陶眠山里蹲的习性相当清楚。
离别时的愁绪冲散些许,陶眠也能放心离开。
他乘坐着马车,大蛇在手边蜷缩成盘,安逸地打瞌睡。
陶眠也阖上眼,浅浅假寐。
他做了一个离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