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眯起眼睛数树叶间漏下的阳光,一边挂念千里之外的元日。
元日这个官当的并不顺利。
起初还算顺风顺水,他是新科状元,又有蔡伯从中斡旋,京城那边有人帮衬。
元日在翰林院供职,还多次受到天子的赏识。
这些事都是蔡伯与陶眠闲聊时提到的。元日知道陶眠不喜朝堂政事,在往来的信笺,中,极少与他提及,只是说自己这边安好,再问陶师父好不好。
元日向来报喜不报忧,日子久了,陶眠的心底就不踏实,只得与蔡伯聊聊。
蔡伯倒是劝他放宽心。
“元日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助他,闯出个名堂来。”
蔡伯都保证到这份儿上,陶眠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元日考中状元,又做了官,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厚背景。如此优越的条件,给他说媒的人,几乎要把门槛踏破。
但对于这些热情的媒婆,元日一概谢绝。偶尔有长辈给他介绍,他也总是笑笑,把话题岔开。
陶眠对此事有所耳闻,但他也不愿催促元日。蔡伯倒是着急。
这回规劝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陶眠。
“元日心里有谱,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从蔡伯与人相识,也过了十余年。这么长的时间,陶眠的容貌都没发生变化,蔡伯多少能猜到些真相。
但他从未深究过,只把陶眠当作关系很近的忘年之交。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说忘年交,倒也没错。
陶眠说元日的缘分未到,只是还没有契合的人出现。等到那个人出现,不用谁开口,自然水到渠成。
要不怎么说仙人说话灵呢。
没多久,陶眠就发现,元日的信中,时常出现一个女子的名字。
这位女子姓夏,名晚烟。据蔡伯介绍,是夏将军家的长女。
不过这养尊处优的长女自幼身体孱弱,本来到了年纪应该被送入宫中,却因为前一夜感染风寒,咳嗽不止,不得不选择放弃。
这感冒来得可真蹊跷——陶眠当时从蔡伯口中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这位夏小姐,看来是个聪慧机敏的姑娘。
不愿做被囚禁的鸟儿,宁可让自己被人指指点点,年纪渐长也无惧。
但身体差也是真的,元日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过。
蔡伯对这位夏小姐评价很好,他极力撮成这桩亲事。
陶眠倒是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他只关心元日的感受。
元日一两年能回一次桃花山,短暂地停留几天。
回山的日子,也只是帮陶眠忙些浇花煮饭的活计。
元日在忙活,陶眠就坐在竹椅上,盯着青年挺拔的背影,看他忙前忙后,突然问了句——
“元日,那信中的神秘夏小姐,如何?”
元日背对着他,正在劈柴。一斧子下偏了,喀嚓,木头飞出去,斧头却嵌进了木墩内。
“夏小……晚、晚烟她,很、很好的。”
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还没聊几句话呢,耳根就通红。
陶眠一怔。
看来是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