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和私塾的先生,还有蔡伯讲。”
“那不成,你想读书,你就去读,不必管我。”
“……”
元日想反悔,陶眠还不许他反悔。
临别的反复拉扯终于暂告一段落,元日坐上马车,车夫啪地一扬马鞭,栗色的马长长嘶鸣。
马蹄哒哒,踏着霜花印满的路,车轮轱辘轱辘地响,载着桃花山的小小读书人,渐行渐远。
陶眠目送他离开,身后传来轻声咳嗽。
“睡醒了?怎么没多穿件衣服。”
陶眠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等他回身的时候,手里早就多了件厚披风。
仿佛成了他的固定习惯,随身为徒弟带着,就知道对方肯定穿得薄。
荣筝任由师父帮自己把披风披好,颈间的带子系好,脸颊被毛茸茸的领子托着,弯起唇。
披风颜色素雅,但荣筝的脸色要苍白得更多。
五弟子是火属性,年轻时,活泼热烈,也的确像一团灵动的火焰。
她在山上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话痨本性,从入山第一天开始,就叽叽喳喳的,脾气好大,一言不合就气鼓鼓地下山。
那时陶眠经常有被火焰灼伤之感,换成人话,就是他被话痨的荣筝吵得脑仁疼死。
现在徒弟的话终于少了,也是没力气说了。身弱之人气也弱,有时荣筝站在后面不出声,陶眠甚至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荣筝对此心知肚明,但她还要打趣,说小陶,你又没发现是我。
陶眠不舍得伤心,他的任何沉重情绪,都会透过神态和气氛传导给荣筝,陶眠不愿徒弟负载他太多的心思。
他只有做,不去思考,也不去追问,只是做些事。
就像现在,他不责怪荣筝擅自跑出门,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来送别元日。
“元日即将远行,我总要,目送一程。”
荣筝把手从斗篷的缝隙中钻出来,紧了紧衣领,又缩回去。
“原来目送他人是这样一种感觉?小陶你站在这里,又送走了多少人呢。”
“许多,太多了……”陶眠的目光也飘向远方,“有我的弟子,有村中的人,有短暂停留的行客。步行的,骑马的,赶车的……但留给我的,永远只是背影。”
师父——
小陶——
小陶道长——
仙人——
那些人口中道着不同的称呼,或长或短、或高或低的调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身影。
此刻冲破光阴,一一重现,又在他的视线中走远,直至天际。
“当我决定固守于此,也就与离别二字永远缠绵了。”
荣筝的眼底染上哀意,语调却轻松欢快。
“下一个是轮到我了么?我嗓门大,一定会给你留下毕生难忘的印象。”
“你么?你现在哪里也别想去,就乖乖在山里养老。我和神医他徒弟联系上了,以前开给你的那些药,他再叫人送来。”
“神医的徒弟?那个鼻涕甩到嘴里,会上树不会下树的胖小子么?”
“什么胖小子,人家早就是新一代神医了。”
“老神医呢?”
“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