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原因,他的身子半扭着,能看见仙人背后的路。
绣了青苔的石台阶,一上一下,颠簸着,从他的视线中离开。
元日伸出一只小手,四指并拢,和拇指一开一合,模仿野兽的嘴巴。
那些台阶,如同从这张“口”中吐出来,越铺越长。
“荣姨……”
“叫什么姨?不是说好了,当面叫姨,背后叫姐。”
陶眠纠正着孩子的叫法。
除了有点别扭,就是有点别扭。
元日扁了扁嘴,只好顺着陶眠的意思。
“荣姐姐的身体,过了秋天会好么?”
“不好说。”
“过了冬天呢?”
“说不好。”
“那……冬天之后,春天呢?我生辰之后,是、是不是就痊愈了?”
“好,我们还是不说了先。”
“……仙人,你、你就逗我玩吧。”
元日被惹生气了,咕俑来咕俑去。
陶眠轻拍他的后背,让他老实点,不然掉下去。
“小孩,万物自有它的时令,你不能要秋天的果在春日成熟,也不能,叫春日的花,盛放在冬季。”
这世间,强求不得。
元日虽小但聪颖,孩子没修炼的天赋,但脑袋灵光。
他朦朦胧胧,听懂了陶眠的话,因而安静了。
下巴抵在仙人的肩膀,五官紧巴巴地皱在一处,郁闷至极。
陶眠又拍拍他的背,上次是提醒,这次是安抚。
“离别这一课,于你而言还太早。放心吧,小花的身子还能撑个十年八年。人尚在时,别太去构想没有她的日子。”
仙人让元日珍惜当下。
他们下了山,要买些平时常用的东西。这些事以往都是陶眠的弟子来做。
但小花身体欠佳,元日又太小,近来村中忙碌,陶眠也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
桃花山一劫后,被迫离家的村民们,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村中。
在村长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很快,他们就恢复了往日的劳作。
那个年轻人李成,得到了村长的重用。
陶眠不明白其中缘由,在最后一次村长来观中时,还问过他。
年迈的村长神秘一笑,并不详谈,只是说,这是仙人结下的又一个善果。
说得陶眠一头雾水,比之前更迷糊。
而且仙人还隐约得知了,村中有几户人家,今年的收成格外差。在周围的村户满载而归时,他们近乎颗粒无收。
陶眠还纳闷呢,这几户也算勤快,桃花山的土地又肥沃,怎么会没有收成呢?
那日李成背了粮和瓜果来探望,他还好心问几句。
但青年没让他插手,说这点小事,村中自有安排,不会饿着任何一个。
陶眠听他这么讲,自然也不好多言。
罢了,都是各自的造化。
元日经常被陶眠嫌弃腿短走得慢,下一步就是扛着跑。
他对正常成年人赶路的速度没有谱,还以为谁都像他家仙君似的,几大步就迈到了集市。
陶眠用最短的时间,买了所有日常用的物品。在临走前,他特地到书摊那边晃了一圈。
前些日子,荣筝提出,她那几本常用的睡前读物,都不管事了,让陶眠方便时再寻些来。
陶眠把这事记在心上,还真拎回去十几本新书。
都是些经史子集类的,荣筝就看这些,睡得快。
陶眠站在书摊前,把铜板递给摊主,元日挨着他的腿边站。
“给您的书,您拿好!”
从热情的书摊摊主那里接来他要的书,一低头。
孩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