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这女孩身上的幽幽体香,脸上不禁泛起红晕,一时尴尬不已。
百里生见这两孩子如此亲昵,倒是甚感欣慰。婉儿是个孤儿,是偶然一次玄承真人下山时发现,带上山来的。那时候,婉儿不过五六岁。自来到齐源山,婉儿本来在紫霄殿修炼,可她心性过于温柔随和,对修道一途并不在意,多年来进境不大。
玄裳见这孩子志不在此,也不愿强求,就送到百里生这里。她想这孩子在齐源山上好好生活,也能长命百命,快乐逍遥,倒是一件好事,不枉费了这段缘分。从七岁以后,婉儿就一直跟着百里生,已有五年了。
百里生平时对婉儿甚是宠爱,视如己出,大小事情一切都随着她。婉儿虽然懂事,也难免养成了这个年纪女孩应有的娇惯。婉儿出身贫寒,无父无母,却性子坚韧,从不主动接触那些所谓的长老高徒,门派精英们,反而对他们敬而远之。
今天,百里生说芸逍乃是长老玄希的孩子,想让婉儿陪伴照顾,婉儿本不愿前来。可听闻芸逍的身世之后,又心生怜悯,勉强过来,见面之下,却甚是投缘。那声“芸少爷”可能是心理唯一的“倔强”了。
百里生怜爱婉儿孤苦无依,这些年来虽然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两人之间毕竟年纪相差甚远,难以无话不说。今天芸逍到此,百里生也看得出来他孤单无依,想起他的身世,在门派中也一定会受人言语冷落,便想到让他们俩相互照顾。此番看来,两人倒甚是投缘,想来也是注定的缘分。
百里生微笑着看这两人,柔声道:“婉儿,逍儿,从今往后,你们俩要就是亲人了,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照顾啦。”
婉儿莞尔一笑,答应道:“百里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芸少爷的。”
芸逍也答应了一声,听到百里生说到“亲人”,他又想起了五年来一直悉心教导自己的师公,今天的事情,芸逍隐约感到再无法见到师公了。忽地鼻子一酸,竟要流下泪来。
婉儿见芸逍如此,满脸疑惑望向百里生,百里生也是一头雾水,走到芸逍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逍儿,你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悲伤啊?”
芸逍抬起头,双眼已经泛红,幽幽道:“百里师叔,我想见元天宗师公。”
百里生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他本想让婉儿陪伴,两人初次见面的新鲜感就能掩盖了这件事。没想这孩子感觉如此敏锐,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婉儿说道:“百里叔叔,我听你说芸少爷与元天宗师尊从小相依为命。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师尊即将飞升仙界,为何不让芸少爷也一起去看看呢?”
“飞升仙界?那是什么?”芸逍抓住了婉儿的胳膊问道。在他心里,不知道何为飞升,何为得道成仙,他只在意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师公了。
百里生沉默片刻,叹道:“也罢,那我就带你们去吧。逍儿本就是我逍遥派的人,今天如此盛事,去长长见识也好。”百里生嘴上如此说,心里还是有所犹豫。他知道元天宗在羽化登仙之前将芸逍交给自己,一定是不想让这孩子见到自己飞升,徒增悲伤。可眼下来看,如芸逍错过了今日,就再也见不到他最敬爱的师公了,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永远的遗憾。
此时的神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庄严肃穆,看向中间的通天石。百里生只好带着芸逍和婉儿沿着逍遥宫外围的楼梯爬到了第六层。三人站在围廊上,刚好能够看到神霄广场的全貌。芸逍翘脚趴在围栏上,向神霄广场望去,寻找元天宗的身影。
终于,他发现一人须发皆白,身材挺拔,身穿白色素衣坐在通天石下,正是师公元天宗。平日里,那与他嬉戏玩耍的灵龟正趴扶在元天宗脚下。再往前看,元天宗身前,还站着很多他不认识的人。远远看去,只见他们其中大部分人与逍遥派打扮相似,身穿各色道袍。也有的人穿着并不相同,既有道袍,也有僧衣,应该不是逍遥派的人。
芸逍并不识得正道各派掌门长老,只被其中六名仙姿佚貌,清丽脱俗的女道姑吸引了目光,其中三位地位似乎高些,与今天在大殿上的玄微、玄裳站在一起。在她们前面,距离元天宗最近的位置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道破的中年道姑,那身白色颜色虽然素雅,可装饰极为华丽庄重。那人慈眉善目,正在与元天宗说着些什么。芸逍认了出来,那人就是四天前自己见过的惠音真人。
芸逍低头拿起自己腰间悬挂的玉佩,想起惠音真人与自己的约定,只觉这世上还有亲人,心下泛起一股暖意。想来,惠音真人算是自己除元天宗之外,见过的第二个人。芸自小修炼混元真法,目力与听力早已异于常人,可元天宗与惠音两人小声交流,芸逍还是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很快,两人停止了交流,元天宗正襟危坐于通天石下。玄承真人上前施礼,低声说了几句,元天宗点了点头。芸逍见玄承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道士,只见那人身躯凛凛,傲然而立,对元天宗极为恭敬,这人芸逍并未在大殿中见过。此人,正是尚在清风崖面壁思过的玄夷。
广场上众人全部颔首施礼,齐声道:“恭贺元天宗真人羽化飞升,愿元天宗真人早登封神之门,获封神籍,成就正道。”元天宗微微点头,随后双目紧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芸逍满脸疑惑,问道:“百里师叔,广场上都是何人?这是在做什么?羽化飞升和封神之门是什么?”
婉儿也一脸不解地看着百里生,正在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