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逢人就笑,心里没算计的。”
“说到没算计,云妹妹更甚。
那天进门就对宝琴说:别去二太太家。
房里的丫头都是要害我们的。
你们听听,这是不是小孩子说的话?”
薛宝钗这一打岔把众人都说笑了,又打量着晴雯道。
“如今晴雯也是小管家了。
男主外,女主内!
终是开了脸,难怪他事事告诉你。”
林黛玉摸摸插花卉的瓷瓶,正值失神未几。
就见贾琮赶进来,一脸的热汗:“这是给我接风洗尘?”
“你想?别人还不愿呢!
举人老爷考得如何?
奴婢这厢有礼了。”
晴雯眉眼弯弯,迎出来装模做样的福了礼。
然后给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叫香菱去打水。
香菱一脸正经道:“姑娘们是来问爷私刻的事情。”
贾琮捏了下晴雯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蛋。
接着进里间清洗了,揩拭干净,出来道。
“你们不说,我差点忘了这茬。
等放榜了,我出去看看。”
“兰陵盟是你结的,兰陵书店不是你的吗?”
林黛玉放下花瓶,那杜鹃、牡丹插得特好。
剪裁得宜,古代插花都是一门学问。
瓶子、水源、剪裁,有专著论述。
“如果是我的,家里能容我?
早派管事去接收了,我不挂名。”
贾琮轻笑着摇头,坐下解释道:“不当家做主,就不是主人。”
林黛玉秀帕半掩,笑道:“不聋不哑、不做当家翁,这个好。”
二人看似很自然的交谈完,黛玉便移过目光,不再言语。
突然的话题中断,贾琮也稍显尴尬。
好在这时,耳畔再度传来熟悉的声音。
薛宝钗问他可记得考场上怎么写的。
贾琮点点头,默写几句出来。
薛宝钗细细品味一番,惊奇道。
“是比以前进益了,尤其最后一篇大章题‘由衣帛推之。
而知老者之心’,‘耄耋之精神犹健,牲牢埘桀’。
用词便广征博引,沉郁练达,甚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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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淮看着桌案上的卷宗,抬头问道:“南省的名额取足了么?”
丌廷教恭敬答道:“阁老,若不是名额限定。
南省还能再取几百。”
“噢?
丌翰林言下之意,是北方无人才了?
苏赣浙三省的前十名,拿来我看看。”
黄淮皱眉说完,丌廷教、蒋化蛟、董安掴等为了避嫌。
让一个其他省的房官递上朱卷,批阅之时。
南省户籍的考官也不主掌本省。
但暗中联络、秘密授意是免不了的。
黄淮看完三省前几名的朱卷,有不妥当的地方。
他重新批阅过,又问:“直隶的呢?”
这次由董安掴呈上。
黄淮道:“董府台是京兆府尹,直隶名额排天下第二。
取中这里的人也是你和于总督教化有功啊。”
“多谢阁老美言,下官愧不敢当。”
董安掴趁说话的当口。
把贾琮的卷子放在最前面,贴上标示省份的纸条。
浏览完两章。
黄淮面有异色,脱口而出,朗朗念道。
“详养老于周政,帛与肉交足焉。”
见首辅看过来。
董安掴笑道:“破题的概括性就很强。
这题大章题字数最长,能以短短两句破题。
提纲挈领,破题就让人不忍放下了。”
“懿筐、载绩,取以为裳,春酒、羔羊,用以介寿。
此言美俗之成,非详养老之事也。
乃若辨种植之宜,勤女红者责无旁贷。
尽孳生之利,饶物力者,数有常经。
则不必考生衣之制,备贰膳之珍。
而问耆艾于闾阎......”
众考官听得不时连连点头。
八股文中有一种换字法,一个字的意思。
倘若换一个高雅的字来替代。
比如“旃”相当于文言助词“之”。
以这个字替代之。
考官就会认为考生见识不凡。
考场。
本来就是炫耀才华的。
当然也有一种考官不喜欢考生过度炫耀。
这个需要适可而止!
这篇文章明显达到了“明明是炫耀。
但看不出刻意炫耀的痕迹”那种境界。
但朱卷的考生名字是密封起来的。
笔迹也经过誊录、校对。
如果不是私下通信,根本无法知道是谁。
董安掴自己作为监临官,监守自盗明显很容易。
即使不这样。
说不定也是他从文风之中看出来是谁。
丌廷教、蒋化狡、贾斯文开始窃窃私语。
“董府尹是浙东人,浙东兰社也有人在册。
你们可看出直隶这份卷子是谁的?”
蒋化狡眼睛一转,小声问道。
丌廷教盘算:“直隶有这份水平的,有三个;
龚鼎慈、戴凤祥,还有贾琮.....”
将化狡有些不甘心:“丌诗轩的卷子不是定在江苏第一吗?
方无烩也是江西第一!!!
难道这次会元要与南省失之交臂?”
贾斯文微微冷笑:“你们忘了?
董府尹为何来势汹汹,不管这三人是谁。
下野的赵北斗,是他座师......”
三人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恰在这时。
首辅念完了文章:“此份考卷,比南省如何?”
蒋化狡眉头暗挑,支支吾吾道:“顶多不分伯仲。”
他还是接受不了北方能出这种水平文章的现实。
丌诗轩是丌廷教族孙。
丌廷教为了避讳而不置喙。
贾斯文便咄咄逼人地说:“首辅大人,贾琮也在丙子科会试。
有一事是否忽略了?
他祖籍在金陵!
怎么能和直隶抢名额呢?
诸位莫非忘了,当初浙江人王思任。
就是不顾户籍,来北方考,物议沸腾。”
这话可谓直指董安国了。
董安掴哼笑道:“贾翰林果然能言善辩,然而他不是过了么?
到了这时,你纠结户籍有何用?
贾家是在京定居多年的。”
“依我看,我不知道这份卷子主人是谁。
但不比南省差,董府尹你的意见呢?”
黄淮无视了十八房官,单独朝他问道。
其中散发出含义,已不言而喻。
董安掴扬了扬下巴:“然也。”
黄淮拍板道:“定了名,唱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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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书香气的书店前大堂。
贾琮看见了有几人在谈论。
书店一律都是前店后院的模式。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半缕魂。
这本《潇湘妃子集》真不知原作者是何许人。
我猜一定是女子所作!
大有谢道韫、李清照之风......”
“出书的,我们都不知道作者是谁。
也许他是个男的,作了闺阁诗词。
假托女性之名,来哄我们呢!
这兰陵书店为了钱,也是够了,手段百出啊。
前些日子就专推贾四元的时文。
卖得那个火热,人家都是认钱不认人的。”
“仁兄,那是你没品味,诗词读多了。
怎么会男女也分不出来!
别侮辱我对豪门美眷的幻想。”
“你这个论调不对,‘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与‘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李清照,你把这两句诗告诉他。
他一定认为是一男一女分别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