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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堂地方公文都称“属翰林院”,也就是说。
明朝终止到楚朝定鼎一百年,内阁。
始终不能成为正式的衙署,至少明面上如此。
皇帝都很忌讳的,也因为票拟权、批红权分开。
内阁、司礼监相互制衡,明、楚。
都没有出现过权臣篡位的现象。
反而助长了太监的气焰。
哪怕心里再鄙视太监也不得不给老内相戴权一个面子。
戴凤祥文章无差错,取中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然而,究竟取第几名?
这是个很费脑筋的难题。
豫亲王府长府官雒仁。
也是陕西榆林人和陈东生是同乡、同年。
过从甚密,在地域上。
汪应沅一致被认为是;“陕西三秦的代言人”。
就算他不愿意,他也是。
而这位风头不小的“大楚第一神童”贾琮。
已经是公开的陈东生门生,未来暗中为豫亲王摇旗呐喊。
是可以预见的!
特别是陈东生不仅是他院试座师。
还是他科考、入国子监、乡试诗经题的铺路人。
在这样的抉择之下。
汪应沅双手安之若素地放在大红绯袍覆盖的膝上。
皱眉问道:“本阁部近来听闻一桩逸事,戴公公喜欢风雅。
欲求柳采薇字画,那柳采薇在江南名气不小。
大有秦淮遗风,诸位可听闻此事?”
阁部一词是六部堂官兼任内阁辅臣的称呼。
如黄淮,兵部尚书兼大学士,人称“黄阁部”。
采薇二字。
则是柳采薇的表字,不是名。
“这个.......”
几个房官闻言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且不说此事真实与否,就算是真的。
堂堂内阁辅臣,在神圣公正的贡院内帘。
哪有谈这些风花雪月的?
这不是有辱斯文么?
房官之一的吏科都给事中罗敏发言道。
“汪阁老,此时谈秦淮逸事。
恐怕不合适吧?”
六科老大就有这个底气。
虽然只是七品却是和尚书平起平坐的。
首辅也能弹劾。
很多时候他们是辅臣的枪。
但是科道官抓起笔杆子喷人,那真是不要命的。
“罗给事以为有何不可?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你家也有几房小妾吧?
京师风月场所不少,你没去过?”
陈东生为汪应沅挽回脸面:“汪阁老,这事我听说过,属实。
柳采薇写的正是《诗经》中《硕鼠》一篇。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盛赞戴公公的公忠体国、为民请命......”
罗敏脸色一黑。
他是都察院的科道官,陈东生现任何职?
左副都御使!
顶头上司啊!
人家能左右自己的前途呢!
弹劾皇帝,也不能弹劾顶头上司!
转念一想......罗敏更不是滋味,
《诗经》?
贾琮不就选了《诗经》经魁?
如果他乡试第一,六元。
贾琮就拿了四个了!
如何甘心?
然而不甘心又能怎样?
奈何?
“是啊,戴公公很喜欢《诗经》。
而戴凤祥是治《左氏春秋》的。”
汪应沅瞥了他一眼,点到为止。
众人才恍然大悟,次辅就是次辅。
瞧瞧人家弯子绕得多大!
“善哉,我等可以定名次了。”
陈东生哈哈大笑。
几个书吏开始写榜、唱名、移红烛。
在座几位大佬心思各不一样。
但每个人脸上的喜气洋洋,比真金白银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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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大姐儿真可爱。”
贾迎春在侧间逗弄王熙凤女儿,现在她还没有名字。
【“贾巧”之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之后取的。】
大姐生在七月初七乞巧节,生得巧。
今年已经满了一周岁,小脸粉嘟嘟的,头发稀疏。
被嬷嬷抱在怀里,不停拍手掌。
咧嘴笑,发出“咯咯”的纯真笑声。
她的三位姑姑迎春、探春、惜春都看得怜惜不已。
贾迎春带了弟弟贾琮过来,她接了大姐儿抱在怀里。
“大姐儿,快叫叔叔.......”
“猪,猪猪......”
大姐儿睁着卡姿兰大眼睛,拍着手欢叫了两声,接着便要挣扎下来。
迎春把她放在地上,三翻六坐,九爬十叉。
一岁的孩子,早都会走路了。
大姐儿小手抓住贾琮袍服:“猪猪......猪猪.......”
“噗!”
“咯咯咯......”
三春娇笑个不停。
贾琮对这个侄女真是无奈,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
探春娇声道:“琮三哥,还是做叔叔的,不送点礼物给侄女?”
“来,大姐儿,叔叔送你一块木鱼石。”
贾琮拿出一块从扬州商铺买来的木鱼石,紫色。
大姐儿把它丢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这小女孩粉脸愕然,犹如卓别林的哑剧表情。
一指木鱼石。
回望叔叔和三位姑姑,惊喜地捡起来玩了。
贾探春对这些东西,佛手、篮子、木偶之类的,最是爱好。
常托宝玉出去买,地摊货她看不上。
这种木鱼石,她从未见过!
“琮三哥的木鱼石是哪来的?
打苏州回来,也不见你送我们!”
贾探春咬了咬唇,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木鱼石太少了,仅仅是泰山西部有产。
就这一块,我还花了五两银子呢。
五两银子,可以买六百多斤大米了。”
贾琮很是吝啬。
木鱼石仅仅在山东济南府长清县出产。
是真的珍贵。
贾探春偏过鹅蛋脸,佯装生气
贾琮无奈摊手:“好吧,好吧,还有一块,赶明儿我给你。”
贾探春闻言,展颜笑靥如花:“真是好哥哥!
你乡试一定高中!两榜第一!”
她这堪称翻书一般的变脸,登时把姐妹们都逗笑了。
贾迎春、贾惜春欢乐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
铁牛门外通报:“琮三爷,赖大爷传话来。
内城烟袋斜街的戴公公,封了请帖。
邀请琮爷到烟袋斜街参加文会。
说是大楚第一神童,不能不来。
赖大爷去回大老爷话了。”
戴权?
司礼监掌印太监?
太监办文会......
贾琮略一琢磨:“知道了,备马,我换好服饰就去。”
“能者多劳。”
贾惜春扮了个鬼脸:“三姐姐没说中。
乡试没音讯,却交上大人物了。”
贾迎春颇为小弟自豪,等贾琮离开。
他前脚刚走,王熙凤便从堂屋进来。
看见女儿好奇活泼地玩贾琮送的东西。
顿时就不喜,但也不好当场发作。
等三春姐妹也出了院子。
王熙凤才拉过女儿的手来,蹲至里间炕上。
一把抢了那紫色的木鱼石,张望门外。
“丰儿,把这东西丢了.......
不是,拿去当铺典当了。
好歹能值几个银子。”
丰儿掀帘,规矩而至。
谁想大姐儿不解地看了半晌。
她显然不知家长里短、叔叔与母亲恩恩怨怨的那些破事。
她只知道自己最喜爱的玩具,被母亲抢走了。
紧接着“哇”的一声!
小姑娘嚎啕大哭,哭声充满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