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去声、仄声。”
“啊?先生也没教过,这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
贾菌想也不想地埋怨起来,他母亲是娄氏,恨恨的道。
“看不起我们小门小户的!
当初薛蟠进来。
就没见先生刁难过......”
“且不说那个......先生是没教。
但声律、五言、七言之中,背熟了。
自己能体会出来,都是有规律可寻。
这叫悟性。
你小门小户怎么了?
小门小户不用讲那么多规矩,我在家礼数多。
娘亲又是通四书五经的,管教严厉。
外祖父曾任国子监祭酒,一大家子虚迎奉承。
看他们热闹欢笑,我从小去了爹爹。
这一房没个顶梁的,娘亲常说。
不能让人认为有爹生没娘养的......
我心里都不快活!”
贾菌对贾兰倒是挺仗义的。
贾兰内向,一次西府宴会不来。
祖父贾政都只好派人去请,祖父派人去请孙子。
这是很奇怪的,西府人都说贾兰“牛心古怪”。
有其然必有其所以然。
贾菌的仗义在那次闹学堂。
有人无意中拿砚台打过来,贾菌就不依。
贾兰想息事宁人。
这时贾菌根本没细听贾兰之话。
有人说“西府的神童”来了,众学生叽叽喳喳围观一阵。
也有人因为门户之见、或是畏惧,不敢上来的。
贾菌、金荣就裹足不前,有羡慕、仰慕。
也有酸溜溜说话嫉妒的,最终一哄而散!
贾琮拜见过贾代儒。
贾兰眨着明亮的眼睛,邀请道。
“琮三叔跟侄儿去稻香村吗?
我岁数也不小了,只比琮叔小三岁。
今年十一了!
母亲说明年二月就去县试,还想向叔叔请教。”
“好。”
贾琮点头,再看向贾代儒爷孙俩:“太爷、瑞大哥。
我就先走了,考中了再送礼。”
见贾琮仍旧是一副恭敬谦虚的姿态。
贾代儒觉得倍有面子。
这个声名在外的神童,是他教出来的。
不就说他这个老师能力出众么?
贾代儒微笑点头,挥手责骂孙子。
“你看看你,早过了弱冠之龄。
都比不上人家一丁点儿!”
贾瑞畏首畏脑地退缩,又惭愧又不甘,更不敢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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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二人边走边聊,一直从大观园后角门处进去。
左手边是厨房,尚未安排厨房人手。
右手边是蘅芜苑。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折带朱栏板桥,桥下溪流潺潺流过。
桥那边是玲珑的假山石头。
山石布满各种藤蔓,清葛藤萝,杜若蘅芜。
只是远远站着,便有香味随风送来。
山石小道转出了薛宝钗、莺儿主仆两人。
薛宝钗走过板桥:“琮兄弟可是来看大嫂子?”
“是啊,”
贾琮回道,贾兰微瞥她们一眼,也不叫人。
宝钗微微一笑:“那顺便一道儿过去吧。”
能有美人相伴,贾琮自然不会拒绝。
大观园的布局宏大壮丽。
除却耳熟能详的怡红院、潇湘馆。
其他景点数十百计!
其中众姐妹的居住地主要集中在西部一带。
蘅芜苑在西北。
潇湘馆、缀锦楼在西南。
稻香村、秋爽斋、紫菱洲、藕香榭。
蓼风轩、芦雪庵、芍药圃、暖香坞等等。
都位于西部正中。
从蘅芜苑外的路到稻香村外。
只见整个居住地都用黄泥矮墙围起来。
墙头使用淡黄色的稻茎掩盖。
墙外几百株杏树,略微苍黄。
门口右角树桩,挂了幌子!
走进墙门,入眼便是数楹茅屋。
种植了桑树、榆树、槿柘,又用树枝编制成篱笆。
插了几道。
篱笆外边的山坡之下,有一口土井。
旁有桔槔、辘轳、木桶!
沁芳溪流从蘅芜苑流下来,水里养鸡鸭鹅。
此地全无半分朱门气概、铜臭味道、奢靡风俗。
特意营造出来的田园风光。
大观园独此一家!
李纨选就这个地方,恐怕应了那淡泊而又无可奈何的性子。
“怡红院群芳开夜宴”。
李纨的花签是一句;“竹篱茅舍自甘心”。
不知真的能甘心否?
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
人总不能超然物外,贾宝玉对此就十分不喜。
滔滔不绝地发表一番“自然论”。
认为人工雕琢,终是不美!
气得贾政暴喝一声:“把这孽障叉出去”。
“这地方的取名,出自一句‘柴门临水稻香村’。
真是一处尘世中的桃源。
竟比我那蘅芜苑都清淡多了。”
薛宝钗眸光澄澄地扫过院景,禁不住啧啧称叹。
贾琮上前一步与其并肩,笑道:“桃花源也避不开有心人探访。
无论是老子的郢治之世,还是孔子的大同之世。
都是没有等级的,穷在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有些事、有些人。
如何避得开?”
“总为浮云能蔽日,躲得一时是一时。”
薛宝钗侧头看了他一眼,道:“礼乐尊卑,那是天经地义的。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不然,孔子的大同之世,是确实存在过的!
先秦百家争鸣,也不全然是凭空杜撰。
那个时候,史前时期,没有贵贱,没有礼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家和睦相处,谁也没有剩余的财产。
劳作,成了一种享受的活动,女娲为何而来?
那时女人的采集重于男人的狩猎。
女人为重,为母系氏族之始。”
贾琮也看了眼薛宝钗,宝姐姐受道学的荼毒,真是重啊!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
宝钗从小受她父亲教导,完全是为选秀做准备。
除了家世清白,规矩、才德务必兼备。
她在学识上面,是下过苦功夫的。
香菱、湘云不知道的。
宝钗都知道,令人自叹弗如。
“母系氏族?”
薛宝钗秀眉轻颦,不赞同:“君权神授,男尊女卑。
女人主掌氏族,岂不是颠倒阴阳了?
这不过是你一家之言,且问那人从何而来呢?”
“人是一种类似于猴子的生物,进化而来的。”
贾琮此时也提起了几分认真,道:“难道你以为真是女娲造的?”
“噗!”
莺儿率先听不过了,再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路跟来,一路采集柳枝编制花篮。
莺儿手巧,针线活应该仅次于晴雯。
腰带打得好,宝玉都要她做。
莺儿转过头,笑个不停。
薛宝钗嗔了这丫头一眼,旋即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人人都说宝兄弟是混世魔王!
爱发狂发痴,依我看来。
你的话,比宝兄弟都荒诞不经。”
贾琮无奈地一摊手,并不作解释。
铁牛、曹达华自然不跟进来!
从前门回院了。
贾兰一直竖耳朵听着,心里泛疑惑:“琮三叔博学多才。
他说人是由猴子变来的,怕是有几分道理......
那我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待会问问母亲....我不会是捡来的吧?”
想到这儿,贾兰小脸一颓,不由伤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