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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林如海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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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试探地问道:“总兵大人是奉钦差手谕?

    豫亲王爷仪仗来了么?”

    这声总兵大人叫得刘廷打心眼里舒坦。

    总有个副字,觉得别扭。

    到底不是掌印的。

    后面一句倒是让他想了起来。

    “本官记起了,是四王爷找你。

    小相公安生等着发达吧。”

    甲胄鲜明的镇江兵营踱步入城。

    扬州知府显然接到了公文,安排了行辕之处。

    管潮升见这武将不仅认识他。

    贾琮竟然得王爷青眼有加,心思愈发活络。

    “兰陵兄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这样,过几日去甘泉?”

    贾琮笑了笑没有推拒:“走走也好,待闷了。”

    ~~~~~

    甘泉县西盐镇离府城不远,从西门走驿道到达。

    西盐镇是平原地带。

    分司衙门设在中心,坐南朝北。

    牌匾题“淮南盐场两淮盐运使司分司”。

    内设仓库,外面四通八达的路有挑夫担盐。

    贾琮、管潮升各带了随从。

    冯董事引路至南边煮盐场地,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水咸味。

    场地被开垦得寸草不生,也许是晒盐煎盐的化学物质所致。

    冯董事收了钱,笑呵呵道:“两位相公请看。

    这成百上千的灶户。

    不过是两淮盐场的九牛一毛,沧海一粟。”

    贾琮眼见灶户们有晒的、有煎的。

    头发缠上去,汗流浃背。

    “两淮盐场都是煎晒兼用吗?”

    “海盐嘛!”

    冯董事道:“说是灶户,其实无籍。

    有堕民,有流民。

    铁锅按册领,晒盐煎盐有人监督。

    每日点卯进场,出去再点人数。

    我大楚天下亿万百姓每天吃盐。

    都靠像我们和他们这样的人。”

    管潮升扳扳手指:“统共说,除了两淮盐场,还有长芦、东三省。

    山东、浙江、福建、广东,这些都是海盐,有晒有煎。

    四川、云南是井盐,靠煎。

    河东、陕甘是池盐,靠晒。”

    贾琮随意问一个锅下接竹管的堕民:“一月劳作有几钱?”

    “回小爷,月入千文。”

    一个佣侩对董事说了几句话。

    冯董事便失陪告辞。

    管潮升道:“你可怜他们?

    非要来看看。”

    “我同情心没那么泛滥。

    只是这命数二字。

    有的地方真逃不脱。”

    贾琮感叹:“官督商运,苛刻的底层待遇。

    压抑了生产积极性,对于整个天下来说。

    只会越来越不好。”

    “说得有些道理,不读书就没出路。

    我考了几次秋闱,落榜后就不想再考了。

    一个秀才无权无势,宗族没落。

    入贡做官,打死也只是个地方县学教谕。

    不甘心就不干了,辗转四方。

    求个生计,也求个名声。”

    管潮升道:“走吧,回去了,你考功名。

    开书店、结盟友,图得什么?”

    一来二去的接触,二人逐渐熟络。

    这些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贾琮边走边说道:“第一是自保,人唯有生存下去,才能谈别的。

    其二想做些事,哪怕别人不理解、怨怼、诅咒。

    等根基站稳了,是该做些事的。

    施展抱负,只重结果过程和手段,我不介意。”

    管潮升沉默无言,半晌才道。

    “你知道张居正死后,时人怎么评价他?”

    “恩怨尽时方论定,封疆危日见才难。”

    贾琮提问:“那你知道甘泉县为什么名不副实?”

    “扬州有句俗语。

    苦甘泉,甜江都。

    哈哈哈......”

    管潮升一脸快意道:“若不嫌弃,等林御史丧事办完,我跟你走?”

    贾琮微微一笑:“乐意之至。”

    ——————

    九月初三。

    铁牛从林府门口接信返回,路过贾琏住房。

    听到贾琏小厮谈论,墙角兴儿道。

    “林姑老爷快不行了,这回咱们又能去苏州耍耍。

    落叶归根!

    林姑老爷是要回苏州安葬的。”

    隆儿小声道:“琏二爷还能白白带一个林姑娘回去。

    将来不知便宜谁了呢?”

    “也不全是便宜。”

    兴儿并不赞同:“娶林姑娘这样的千金。

    其一;你得有权有势,不然她看不上。

    其二;你得有钱,她那病天天吃人参。

    你吃得起吗?

    其三;你性子还要好,她那千金脾气。

    几人能消受得了?

    其四;妻妾成群也就别想了。

    林姑娘不像是个能容忍三妻四妾的......”

    隆儿打趣道:“你说的这人不是琏二奶奶?”

    昭儿连忙捂住他的嘴:“去去去,这些事不是我们操心的。”

    铁牛偷听了半响,嘀咕几句,进了屋子。

    “琮三爷,城北虹桥驿站的来信。”

    贾琮看完豫亲王的书信,默默思量一番。

    回了一封叫铁牛拿去给管潮升盖章,再递去驿站。

    “半个多月了,书店那边卖得怎样?”

    “进账不多,扣除出去的。

    也就五百两,要慢慢才有起色。”

    铁牛老实地说完。

    紫鹃慌慌忙忙扑进来,哭道:“琮三爷,林姑老爷走了。”

    早知道消息的铁牛故意装出悲戚。

    贾琮愣了几秒,虽然说林如海的所作所为。

    和他的理想有相悖的地方,但是扬州盐政盘根错节。

    官商勾结。

    林如海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大抵就是听到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突然去世。

    那种对死亡的近距离感受罢了。

    他摆出一张悲伤的脸:“知道了,告诉林妹妹节哀顺变。

    后事我和琏二哥会处理好的。”

    贾琮趋步过来,林如海的遗体停放于正寝。

    林管家、管潮升等幕僚忙着写讣告给吊丧的官员、林如海的亲朋故旧。

    贾琏还是头一次办丧,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在一路的随身灯。

    从正寝卧室点到了林府大门前。

    三更天的便亮如白昼,林府下人挂好了铭旌。

    林黛玉按五服的第一等穿了斩衰的孝服。

    于床沿嘤嘤哭泣,抽噎得喘不过气来。

    紫鹃、雪雁在侧。

    贾琏朝他使个眼色:“你去劝劝林妹妹,咱们再商量丧事。”

    贾琮点点头,踏进寝室。

    林黛玉孝服粗麻缉边,素白银器,十一岁的身子愈发显得娇弱不堪。

    双眸点漆含泪,恰如西子颦其里。

    贾琮没说什么,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林黛玉唇角微张:“一应礼制,官办还是民办?”

    “官民一起办吧,我知道南省习俗多。

    既要吊唁者接受又要告慰姑老爷在天之灵。

    七七还是要办,林妹妹且放心,一切还有我们。”

    贾琮平静地说道,林黛玉便安心了一点。

    虽然名义上贾琮是她娘家族亲的堂表兄。

    但能有一个办事得体的男人在身边。

    她心里不自觉地就当成了沉稳可靠的哥哥与避风港、落脚点。

    “影像绘好了,山人批书、挑纸钱。

    摔盆、哭丧、小殓、大殓、七七。

    贤昆仲要不要下苏州?”

    管潮升绘好林如海图像,捧进灵堂。

    “苏州要扶灵去的,乘水路。

    数日可达,过了七七再说。”

    贾琏安然接受了林家的财产,甚有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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