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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贾珍继续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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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是贾琮用馆阁体写下的对联。

    原著是蒲松龄,这时代的人没见过。

    也算是名联了,不少人专为观摩这幅对联而来。

    贾琮悄无声息地一个人坐在大堂对奕。

    观看、听闻四周之人谈话。

    ‘“仁兄,儒林外史读了没?咱大楚第一神童贾景之的名作。”

    “读了,范进也太可怜了。”

    “是啊,这简直是多少穷苦读书人的写照。

    范进写了几十年八股,还写不通,自己却不知通。

    可怜,可悲。”

    说起可怜,范进也比不上严监生。

    贾景之的笔法入木三分。

    严监生吝啬、却又不失人情味。

    终身受大房欺负,妻子王氏死了。

    严监生哭得死去活来,这是糟糠之妻不可......

    可笑的,严监生死的时候,指着油灯说不出话。

    唯有姓赵的姨娘明白:老爷是说要剪断一颗灯芯,不要费......

    严监生点头,这是他临终前的遗......

    “这种吝啬也算是奇葩了。”

    贾景之不愧是神童,早慧。

    这份世态人情的描摹,当今无人能及!

    相比《红楼梦》大部分剧情都是宅在大观园。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把触角伸到广阔的士大夫社会。

    在清朝,儒林外史问世后。

    士人阶级争相到茶馆观看,看看有多少人符合书中人物。

    这就是优秀现实主义小说的力量。

    贾琮对此很满意,想必他已经名满京华了?

    贾琮又见几人对贾惜春的书画指指点点。

    素描自然也是贾琮教的。

    几个书生道:“这几幅画太诡异了点......”

    “对呀,还明码标价五钱银子。

    谁买呀?

    这不坑人嘛!”

    金喜财、黄俊郎大是脸红:瞧瞧,贾公子,你丢人了吧?

    “这些画,本公子都要了,不用讨价还价!”

    正在众人吐槽之际。

    这时忽然进来一位玉面书生。

    相貌轮廓方方正正,月白色儒袍,约莫十七八的年纪。

    缎靴、玄色腰带,英气凛然,左右跟着四五个奴仆护卫。

    众人一静,纷纷惊异起来,

    这是谁?

    哪来的暴发户啊?

    贾琮平静地坐着,那位公子的眼神平视过来。

    ~~~~~

    内城什刹海对面的胡同街道。

    是大楚朝廷几个权力中枢之人的所在。

    内中一条烟袋斜街,每当正月十五前后。

    烟花点亮夜空。

    这里的高楼可瞧见什刹海的风光。

    街中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的居所。

    豪华壮丽的大堂内,便服的贾珍只坐半个屁股。

    曾几何时三品威烈将军也能接近于此的奢侈享受。

    一去不复返,真是荣华乃是镜中物。

    来得容易,去得容易。

    若是没有贾琮的横空出世。

    他贾珍仍能与戴权私下平坐交谈。

    这时却不得不以奴颜婢膝地求他了。

    戴权一眼也不看贾珍。

    这位老公公躺在两条软榻之间,一条搭脚,一条垫背。

    盖着从内宫二十四衙门的针工局

    巾帽局孝敬的松江棉布、头靠湖丝。

    身穿家居蜀锦。

    戴权依旧犹然不满意:“大酷暑的天,太闷了,小钉子,扇风!”

    皇帝身边的戴权,和离开皇宫的戴权。

    完全是两个人。

    贾珍压下愤恨、往日高高在上的尊贵。

    屈辱地摆出谄媚的笑脸,宛如奴才般起立,拉动布条。

    “公公若是嫌热,在下给您老扇风得了。”

    戴权家的大风扇,是专门请工官设计的机括。

    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动,一旦拉动。

    满室春风,比电风扇都厉害。

    不过特别耗费人力。

    但对于戴权来说,这点人力算不得什么。

    刚进他府里的小太监小钉子早已弯腰进来。

    贾珍养尊处优之人,虽练过弓箭,有点臂力。

    却是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它,一时挣红了脸。

    与小钉子合力,方才勉强扇出风来。

    “哎呀!咱家怎敢劳动三品威烈将军的纡尊降贵?”

    戴权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很是满足。

    这是话里话外的语气,莫过于公然的嘲讽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宁国府名存实亡?

    他早被削爵了?

    说起“宁国公”这个封号。

    当年九千岁太监魏忠贤给干儿子魏广微封过。

    (曹雪芹必然知道这件事,难道老曹是专门讽刺宁国府的?)

    贾珍不以为忤,展开笑脸:“使得!使得!老内相是看着圣上长大的。

    我现下一介草民,给老内相扇风,甭说屈辱。

    说福气都来不及,全天下能有几人有这福气?”

    旁边的小钉子心道:“这人拍起马屁来比我都不要脸,看来还得向他学学学习.......”

    虽是私下听惯了不少阿谀之词

    戴权却仍大悦,他们这样身体残缺的人。

    受廷臣鄙视,尤其希望得到认可。

    倘若得不到,又会变本加厉地攫取权力、财富。

    这是一种由身体残缺而衍生的病态心理。

    “说说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有啥子事求咱家了?”

    戴权瞥了他一眼,哼声道:“咱家时间宝贵,司礼监值房每日必去。

    几个秉笔、随堂可还等候着咱家呢!

    没恁多时间与你闲扯.......”

    言罢,戴权啜一杯名贵的江南雨前龙井。

    “承老内相这份情了,相救之恩,儿孙辈必结草衔环以报之.......”

    贾珍当场认爷爷,喜悦地弯腰恳求:“孙辈之子不日有封奏折要呈上,以监生的名义。

    倘若通政司、内阁递不通,还请司礼监帮帮忙。

    事关孙辈身家性命,门外区区三万两。

    权当给老内相添个彩头......”

    “抬进来吧。”

    瞧瞧,什么勋臣之后?

    不照样匍匐在咱家脚下?

    戴权目光偏上斜视贾珍一眼,心里付费。

    然后又挥手道:“行了,出去罢,实话告诉你,这点银子咱家还瞧不上。

    但规矩不能乱,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

    折子咱家替你奉上,万岁爷怎么说。

    就碍不着咱家的事了......”

    “多谢老内相!”

    贾珍欢喜不迭。

    忙命自家奴仆喜儿、寿儿抬银票箱子进来。

    大楚的京城钱庄银票,还是有信用的。

    贾珍方才退后几步,躬身退到门槛,才转身出去。

    戴权暗乐,冷笑:“金陵四大家族不去求王子腾,来求咱家?

    宗族内斗么?

    这些勋贵家族呐,批蛀虫禄蠹。

    没个消停.....难怪万岁爷早已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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