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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拜师“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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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出身,八股制艺之道你但可安心,若真心勤学,必有功成之时。”

    贾琮和秦业谈话的这间是堂屋,秦可卿便在右面的耳房内。

    她与许久未见的小弟“秦钟”叙过话后,轻提裙摆出侧道过来请见。

    谁想,却听堂内这一老一小正谈到家国大事。

    秦可卿的莲步不由停住了,有些暗恼道:“爹爹也真是老来健谈,琮三叔一介孩童。

    哪里懂什么朝政之事,他老人家还是这般胶柱鼓瑟。”

    正堂内。

    秦业侃侃而道:“今岁也是不详瑞年,往年都是夏秋之际发水,至于永定河水患,工部自有条陈应对。

    为师以为是天降祸福,预示不测之人出世也犹未可知,除却稳固堤坝,顺天府救济灾民也是重中之重。

    噢,我倒是忘了,琮儿你是否大看过经史子集,可懂这些事尔?”

    贾琮嘴角微抽,这老人家真是健谈也健忘,按理来说他的年纪。

    能读通四书已是大才,史书、子书可就远了。

    不过贾琮也打算获得他的另眼相待,认真传授制艺,不想让秦业敷衍应承。

    想明白此处。

    贾琮开口道:“常平仓、义仓,二者皆不可取。”

    “哦?”

    秦业微微诧异:“此乃隋/唐/宋时,救济灾民的常法,为何取不得?”

    贾琮沉吟道:“隋朝年间,长孙平创立义仓,的确小有成效,到了宋代。

    王安石实行青苗法,改革常平仓,这些初衷都是极好的,可也杯水车薪。”

    秦业闻言凹陷的眼睛一亮,顿觉兴致大增:“那你又有何看法?”

    贾琮端坐下首,喝了口茶润嗓,茶水苦涩浓稠,比不得贾府的顶好。

    贾琮却不介意:“老师请容学生细细道来,犹记初唐四杰‘王勃’《滕王阁序》说:屈贾谊于长沙。

    其实贾谊当真委屈冤枉吗?学生认为并不全是,但观贾谊、董仲舒的奏疏可知。

    他们损害权贵的利,从而为天下黎庶谋福,本就难如登天,以今人看来。

    可谓愚蠢至极,当然也不能怪贾谊等辈,学生的论调,也是事后诸葛。”

    秦业颔首一捋山羊胡,目含笑意,专心听着。

    贾琮继续说道:“王安石的常平仓、青苗法另当别论,它的核心要害处在于执行部门的失败。

    包括义仓都是官营的,老师试想——官民隔膜历来是我华夏民情。

    平民百姓,怎敢与官家交易?这是官营救济的首先不可通。

    其次——胥吏的贪赃枉法、上下其手,《后汉书》皆有详载。

    秦汉推行郡县制,士人无人不知,然而,老百姓只闻啬夫,而不知郡县。

    如此一来,‘救济’变成了剥削,好心,办成了坏事。

    再到后来,朱熹提出了社仓,大见成效,义仓与社仓的实质区别在于官营和民办。

    民办社仓是由官家发起,但真正的操作权,必然先在平民手中。

    如此得其优二,其一:老百姓少了心中畏惧,定然踊跃借贷。

    其二,于社稷、于朝廷来讲,还会有收益,实在是一举两得。”

    秦业不可否认地点头:“既按你所说,社仓就是完美无缺的喽?”

    “不然。”

    贾琮摇头:“执行部门才是第一要害,社仓最初由民办,逐渐的就会沦到士绅手中。

    最后变成胥吏把持,所以,最终决定成功与否,还是在于执行者本身,成事终在人。”

    “此言有理。”

    秦业长叹一声,眼中含有几分无奈。

    不过这会在再看贾琮,却是越来越顺眼了。

    此番初试,贾琮所表现的政治理念竟与他不谋而合。

    秦业出奇的满意:“此子有如此慧根!吾得至宝矣!若是悉心教导。

    待得他日此子必定青云直上,有望成为一代清流领袖。”

    以贾琮的眼光来看,但凡涉及救济之事,有一条原则万万不可忽略。

    那就是救济施发物资,必须低于自己所能救济的程度。

    施粥救济灾民,一次喂饱是下下之策,喂半饱才是最好的。

    毕竟勤劳朴实只是老百姓的一面,即便百姓也会有奸诈之心的。

    说到底还是人心难测。

    数千年来。

    这条原则只有一人实行的比较好:清朝的两江总督李卫。

    对于贾琮独树一帜的见解,秦业自是欢喜,被学生折服,他并不以为意。

    韩愈早有教导: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如是而已。

    一直俏立在侧道窗柩下,静静倾听的秦可卿默默叹息。

    她并非只识深闺的妇人,贾琮越优秀,越发显得贾府其他男人的不堪作为。

    尤其是丈夫贾蓉,想到他,秦可卿就很是失落,愈想心绪愈加愁闷。

    ........

    ........

    春日的早晨,天空还沉浸在一片淡淡的蓝色之中。

    伴随着微微显露的晨曦,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新和宁静。

    卯正二刻。

    贾琮的生物钟定时响起,丝巾、青盐、皂角洗漱完毕,行出秦府东厢。

    深深呼出一口暖春的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突然有些羡慕起文艺青年。

    他们这时候恐怕会讴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和田野”。

    贾琮暂时借住在秦府,加之还有秦可卿同丫鬟等女流同住一院落。

    自然不便在人家小院锻炼,贾琮索性取消了晨跑、体操,改为睡前的俯卧撑、仰卧起坐。

    管家秦海带过来早餐食盒,馒头、面,麦制的,北方人赖以为生的主食。

    饭食自然不如贾府丰富。

    但贾琮也不挑食,吩咐铁牛:“不是还有几十两存银吗?往后吃—穿—行,你先安排妥当。

    顺便再把秦先生、秦师姐、秦师兄、秦管家、瑞珠/宝珠两位姐姐的都算上。

    此事办得好,你的月例银子,除却西府发的,我单独给你加一两。”

    “是。”

    铁牛虎眉一挑,顿时欢天喜地,乐呵呵的搓着手。

    一旁的秦海闻言面色大变:“贾小公子万万不可,若是让老爷知晓,小的再无立足之地。

    我家老爷早有言在先,他有俸禄,东府亲家也时常协助,怎会短缺你们两位。

    何况哥儿还奉了四十两束脩,如果真如此,岂不反客为主,奴才们也没颜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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