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知道真相的都知道,武则天绝对事知晓了这场背叛,可她话里话外似乎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发酵变得更坏,“尽管……她替本宫死了,可是抛开这个误会,家族,亲情,力量仍然强大。”武则天走到自己的哥哥面前声音放缓道:“我武则天不是容易被毒杀的人,这次的事,算是武家没有查清。但是,母亲吃斋念佛多年,又是找回寿辰第一年,便不计较了。”
她的声音一转,很是温柔有力量,但眼神早就满是冷冽,“回了。母亲,万安。”
拜别,武则天出门后,又想到什么,直接道:“既是毒杀,不外扬,裹着……直接妆奁吧。”
武则天的命令,无人不从,尤其是这样毒杀计谋失败还在众目睽睽下被内涵后,武家兄弟几度要旁人扶起,而杨氏见状也只是摇头,随后念着佛号回去了……
然而,武家事告一段落,许党却仍猖狂,那本杀手册原本就是专门弄来,专门针对许党,哪怕他狡兔三窟,所有的事情都留了好几手,根本抓不住,但是——
“就如同当日梁惠识之死,虽不能解大局,可也总归是抓到,杀了,能解决些当下问题。除了张家的几个,册子上还有许多,把这个差事交给狄仁杰,都不如交给徐有功放心……他的签名,不如,我们就帮一帮吧?”
解决武家后,武则天就几乎与李治隔帘“形影不离”,李治这边则查到:“许敬宗原本卖了地给高丽,近来大概是收到风声,又偷买了回来,他确实谨慎。”
“何止谨慎,”武则天翻阅朝堂的手册,头痛,“他甚至大义灭亲,虽然还没有明确查到他把儿子杀了,可线人说他儿子早就不知踪迹,而他……现下上奏,要状告徐有功带走了他儿子。”
把奏本丢过去,李治扫了一眼,没拾起。
他今日并非处于病恹的状态,精神餍足,手盘菩提,目光深邃,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缓缓开口,声深而沉——
“许敬宗此人,心术不正,实不可留。然杀之过早,恐惹祸乱……”沉吟片刻,似在斟酌,“徐有功扶起,迟早可以把他拿下。不出意料,已有人主动找他签白皮书了……”
武则天起初平淡,听到最后眉头微蹙,不解,“谁?”
事关重大,这第一人绝对是至关重要。
然而任凭她猜测:“是他家中?蒲州?还是……”追问一堆,武则天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可他不许相熟的……”
李治嘴角微翘,卖了个关子,“若直接告诉你,便无趣了。”
武则天沉思片刻,回顾徐有功的一路走来,猛然,心下有了猜测,“看来,普天之下能够撬动这件事的……也只有……”
她没说完,但当她看向李治时,李治的不予置否就是一种默认的肯定。
相视而笑的一刹那,灯火朦胧,夫妻二人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了最初相识的美好时光,当初也是这样秉烛夜话,一起讨论国家,讨论民情……区别在于那时他们是相拥,一恍惚又回到眼前灯下。
“臣妾其实有疑惑,若一开始,霄冬至就带人做这样的事,他在各个势力都盘根拒接,难道不行么?”
武则天疑惑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国土耕地收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
“你以为他没试过?计划并非一开始就顺利。他之前的精心布置,在全国各地进行的调查和策划,才有今日一呼万应的成果。你想想朝廷中的那些老臣,就会明白,没有前面铺垫,光是老臣那边,唾沫都淹死人……所以,行不通,眼下是唯一的胜算。”
李治说完,有些疲惫,闭上眼,武则天也打算闭嘴,“明白,夫君休息吧。臣妾告退……”
李治复又睁开眼看着武则天的背影,笑道——
“你啊,是因土地已经收回,已经攥在了手中,你这才有了底气发问,也还好,徐有功一直没放弃。霄兄对他太过了解,他至死前都称,徐有功定会为大唐子民争取到公正合法的田地和律法,咳,这个霄冬至,还好不是敌人,太祖血脉带有胡人之血,你是清楚地,霄族属皇家一脉,若他有意算计,真怕,皇位都……”
武则天停下脚步认真听到这里打断,“夫君不可妄自菲薄。而且,夫君真的要休息了……少言,嘘。”
武则天把仅有的女儿家模样都给了李治,等李治点头捂住嘴,武则天才是再转身。
但等她走了几步,李治就放下手又道:“徐有功是个难得的人才……他若是再犯轴,丢出去打磨……”顿了顿在武则天皱眉回头时,他清清嗓子道:“他这番能够接受那些签书的好意就不错。”
李治也有想要说话的时候,地宫里治疗,倪秋跟他聊不到几句,如今棋局摆的也差不多了,他有些想要交流,但是身体也确确实实又不太舒服。
武则天没回头只一句“臣妾以为徐有功应该会接受好意”,这次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哪怕心中不舍,可是她不能耽搁李治治病。
长安城内外,又或说整个大唐,最近都因一件事而举国热议,那便是,国君李治最宠爱的「魏国夫人」贺兰氏离奇死亡,有人亲眼看到她是裹着皇后的礼服妆奁入葬。
而李治从那日又对外宣病,众人纷纷猜测是被武则天气病。
更有说贺兰绾绾是怀有身孕被杖毙,母子一起死的,有说武则天妒忌的……可谓是传的风风雨雨,但路过小酒馆的徐有功面无表情,他知道,这一切什么都不是——
人家帝后好着呢!
贺兰绾绾就算死,也是被李治传染的毒,非死不可,裹着衣服大概是怕被发现,或者传染一类。
只是那毒……
想到毒,徐有功想霄归骅了,但一想今后可能会连累霄归骅就宁可憋着,想不到,不想!也不愿意去问什么。
而就在徐有功又看到一位农夫准备走上前时,后侧突然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
“敢问,是徐施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