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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人皮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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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挠,反而是让你来盯着我去一点点的把他们的线索抓出来!收集证据!

    “可笑,我一直以为是谋逆党找我,为了让我收尾,如今看……天后陛下也不过时一丘之貉!更也许,她是为了抓了那些拒绝农书的人,故意让事情不断恶化!才可以顺利推行农书!

    “总之,你们!根本!没有区别!”

    最后一句说完,徐有功几乎跟崔玄贴着鼻子。

    他脸色惨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追出来的霄归骅只觉得热血上头,“二哥……二哥……”

    但是徐有功根本像是一头倔驴,犟牛,纹丝不动。

    “放,放放肆!”崔玄在霄归骅过来才回过神,怒道:“徐有功!你以为你是谁,胆敢枉议朝政!天子的决策,天后的决策,岂容你质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有功却又笑起来。

    他自小,或者是自出生便是谨言慎行!他克己复礼!他从没有失态,从来没有大笑过,可这一刻,他笑的大声,却又是那么的无力,他转着圈笑,最后笑得眼泪都冒出来,指着山后——

    “天子!是百姓的天子,天后!是百姓的天后,若不为百姓考虑,谁认他们做天子!天后!”

    “放肆!”除了放肆,崔玄似乎找不到别的话说,“你!你别找死!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天子那是天选之子……”

    徐有功冷冷道:“可历朝历代被杀的天选之子也不少!天选的子,不利于天下苍生,就该论罪!”

    “徐有功!你别胡言乱语!徐有功你疯了!”崔玄只能找到这个答案,徐有功则忽然不笑了,他转身又恢复冷淡道:“转达天后陛下,无需保护徐某,徐某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事情……”

    他想要说,以后的事与天后无关?

    不可能。

    他做的事一定是要上报的……

    他还是身在这个朝廷里……他只要在这里,就需要上报。

    想到这,一种深深的无力像是枷锁锁住了徐有功。

    难道天下所有人,都不过只是皇权的棋子?

    皇权要保留的,办不了;皇权弃用的,保不住!

    她武则天要做的……他徐有功管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

    徐有功后退两步,再次耸肩大笑起来,他那张鬼爪大手捂住脸,眼泪落入指缝,看的崔玄浑身发毛,“你……一直笑什么啊……我都起毛了。”

    他搓着胳膊,徐有功则放下胳膊,连带垂下头。

    初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明明是盛夏酷暑,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温暖。

    所有报效国家的心,顷刻抽离,只剩下对皇权无边的失望和绝望将他淹没……

    他知道的,所有案件,武则天必是清清楚楚。

    她等待不是一网打尽,还有……那些田产,铺面,还有……铁器。

    皇权的巨兽最终会吞没一切利益。

    可笑,徐有功在这一刻才终于得以窥见真相。

    可那又怎样?

    徐有功觉得喘不过气,似有利爪横空穿过洛州汝川和洛阳,横空扼住他的喉,那张曾经披在罪犯身上的白皮也锁住他。

    他喉咙猩甜,可竟不想挣扎,任由其扼杀。

    扼杀的不仅仅是他,更是过去的自己。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他自勉此句,勤勤恳恳,小心谨慎地砥砺自己,没有丝毫疏忽懈怠。

    他熟读律法,走访拜寻,破案断案,终日苦思冥想如何让犯人洗心革面,可是他所追随的人如果是错的……他会彻底失去方向。

    徐有功嘴边划过一丝热流,眼前昏黑,感觉身体不断下坠,直到——

    “二哥,二哥……”霄归骅的声想要把他拉回,可他并不想要睁开眼看世界,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割肉一般的痛那股子痛钻心噬骨。

    崔玄在旁侧早就吓傻了。

    倪秋在里侧,眼看林如海嚎啕大哭,走出来,正逢徐有功倒下,快步上前……

    -

    同景,长安。

    李治难得不在皇城的地下室,而是在长安一处偏僻的别院中。

    他的面前,跪着得正是徐有功一直怀疑的申州刺史——

    李素节。

    太师椅上的李治盖着很大的斗篷,看不见脸,却可以好好端望李素节,“过了昨日便是十七了,廉儿的个头又长高了。”

    李素节叩首,“儿臣血肉,都拜父皇所赐。”

    李治淡淡道:“今日,不谈君臣,你不必如此谨慎,廉儿起来,你排行老四,却是最得朕心。可知晓?”

    李素节起身回道:“儿臣知晓,儿臣一直感谢父皇暗中扶持,也乐于见到父皇为儿臣欢心,儿臣……会努力做得更好!”

    李治眼眸低垂,他有些想咳嗽,压下去,道:“你可知道你名字的由来?”

    李素节道:“儿臣本名李廉,是父皇取得,廉洁,廉明……后赐字素节。是父皇看儿臣一向素雅,节俭。”

    李治慈父一般的口吻:“说少咯,身为大唐子臣,还要廉政、廉能,对你,可是寄予厚望……”

    其实不然……是廉价。

    李素节是聪明好学,也懂藏拙,如同李治当年在一众儿臣中那样,所有皇子都在争宠,只有他默默无闻,所以才厚积薄发,一朝上位。

    但区别在于,李治有一位好母亲,固然不得李世民的宠,可他毕竟是正统嫡出。

    李素节不同,他母亲是萧淑妃,他的位份,不管是封雍州牧、雍王,还是迁岐州刺史、郇王,都是迫于母萧淑妃萧家的压力……母家不行,儿子自然也不行。

    李治又问,“代任申州刺史有段时日,可吃力?”

    “儿臣一切安好,请父皇放心!”李素节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向李治,又跪,“父皇,为何接见儿臣生辰礼……还要在这,莫非,武后还是把持后宫……”

    “不得议论!”

    “儿臣知错,儿臣跪在这自罚。”说是自罚,其实不然,是跪着献礼,“父皇给儿臣带了礼,儿臣也有礼送给您。”

    “哦?”李治眼眸沉了下来,眼看李素节掏出一卷画轴,“这是大哥画的画,儿臣求了最盛名的裱画师所裱,大哥如今沉迷绘画,牡丹堪称一绝。”

    随着话,绽开画卷上艳丽牡丹倾城艳绝。

    若徐有功在场,必会惊呼——

    这不就是,他苦苦寻的汝川人皮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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