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为何梁惠识方才到现在都敢死不承认,原因竟在这,被摆了一道。
“这不……就死无对证?脸都没有!怎么查?”县令恼怒,县丞却挑眉献计:“不对,可以查啊!那个算呆子……稍微算算不就画出来!”
县丞倒说得不错,可惜,这事儿不需要元理就可以解决,更何况……有人去掀开棺材了,里面的女子可不仅是面皮没有,整张脸都被砸烂,看得衙差扭头,公堂上直接作呕。
梁惠识冷笑吟吟,他傲视堂上的所有人,唯独看向不动声色的徐有功,眼神里的骄傲又沉下来——
“不知,徐大人,还有什么脏水要泼过来?梁某接着就是。”
梁惠识傲然看着徐有功,宛若一个等待对方出招的棋手。
“徐大人……这……你看……”
许纯帕子擦汗到湿透时,徐有功也拿出自己的帕,不过是擦干手上梁惠识的血口水,也等擦完,他才淡淡的往下讲:“要脏水没有,但证据有很多。你无非觉得脸皮被毁便看不出来?但你怎知我没有想过?来人,去将人偶搬到院中准备出发,而人皮的证据在这。”
徐有功传令后,从另只袖中拿出张画。
听到人偶,梁惠识不太明白,可看到画,脸色便忽然灰白。
那是徐有功连夜绘制好的梁霜图。
徐有功将画像展开面向在场的所有家仆:“诸位——面见夫人吧!”
画卷落,一群家仆瞬间惊得眼珠子要瞪出来——
“这!这是夫人!”
“这也是我家夫人!”
“这也是我家……”
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部都认定后,许纯惊得直接从台上下来,又高兴又欢喜,“倒是忘了!您会作画!”
县丞也欢呼:“不错,像!真像啊!”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时,梁惠识记起来当初自己夸赞过徐有功的画技。
任由人群嚷嚷,他隔空感到一种宿命因果,也许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注定今日。
只是不甘心,更觉得愤怒,他怎么能想到的?
徐有功对他的惊讶默不作声,只转身用行动表示他的答案——
“县令大人,现下,如若他还不认,也还有别的法子。也是最后的铁证如山……”
他说完,众人已不再是刚才的狐疑,纷纷翘首以待,等着最后的铁证如山!虽然,到此刻已经可以板上钉钉,梁霜若就是小夫人的话,那这案子就跟他脱不了关系!
至于怎么关系,那就没人问了。
许纯则目露凝重,看梁惠识只觉得……想吐。
他喝了不少肉粥。
“梁……你!你那莫非真是人肉不成?”
县丞也没忍住询问,而他问出来后,梁惠识只是笑,笑得在场不少人都作呕,梁惠识更是大笑出泪来。
任由他疯笑,徐有功仍是一派清冷,也是他这模样,梁惠识忍不住去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众人不知道梁惠识说的发现什么,但徐有功知道。
他不疾不徐说道,“其实,我开始也没想到,但案件的线索在这,我逐一排除不可能的事,比如,棺材中这位,若去户籍去验身,应该过不了审,所以,才猜测到,梁府上还有一女,并且,一定是与之模样相仿,却唯一不同是脖颈后侧有一朱砂?应是双生子?”
徐有功这凭空的猜测让旁人听不懂,但让梁惠识的笑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慎重以及一丝丝的恐惧逐渐扩大,“所以,你还有证据是什么。”
“你想要亡羊补牢么?我还是给你机会。我说过,主动认罪是主动的洗清罪恶,我说出来,那就……”
“那就请大人给我死个明白。”
梁惠识打断徐有功的话,徐有功也依旧平淡,只道一句:“去梁府。”再顿了顿吩咐:“所有都带走。”
所有,包括旁边呆傻的秀才,棺材,家仆等。
“啊……现下去?”
县令不解,可对徐有功也是言听计从。
这么一通疑难杂案,要不是徐有功来……他怕是一辈子也破不了。
眼见徐有功颔首,许纯也目光坚定:“好!现下便去!”
闻言,梁惠识脸色彻底灰白,他大概能想到是要去哪里,嘴角又开始出血,头发也在出门时,被风吹的凌乱。
他毫无了医者风采,更是突然怕了。
这丝害怕没能逃过徐有功的眼睛,他继续浅声道:“你若现在认罪,我便也不用费事了,也许……你告诉我一切……”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梁惠识俨然没有要说的意图。
去往梁府的路上。
黑棺材在前,梁惠识戴着手铐,脚铐,披头散发的走在中间,秀才被担架抬着在后。
他好像全然没听到后面徐有功说双生子,“单纯”受刺激呆滞了。
官府几乎全部出动,这般兴师动众的场景,让不少百姓自发前往街头,围观,指点,窃窃私语,更有不少担忧梁惠识的,围观者起初不明所以,有心的洗衣阿婆还是相信梁惠识,回想起旁人说的徐有功“不善的举措”,返回屋中去拿菜叶子臭鸡蛋出来,跟着却发现后头还有一堆官府人员,连带县令大人也在其中,悄悄又把臭鸡蛋收好。
时间转瞬即逝。
梁府门前,比上回更水泄不通。
官府围绕外,几乎半个城的百姓都来此聚集。
远处高楼,人人瞭望。
万人空巷,不过如此。
徐有功望着此情此景,还能记得前几日他们对自己恶言相向的一幕,有些说不出的悲哀。
办案许多,做善事的坏人见过,可像梁惠识这样,确确实实做了那么多善事的,少之又少,徐有功觉得很惋惜,他本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