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些声音说笑,那边都能听见音。
太子妃赶忙给身边的宫婢使眼色中止计划,纵小宫女小跑着去办,也已经迟了。
百花园与乾德园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窄道。这条路原也不窄,只是两旁栽种了茂盛的花草,将这条路挤得越来越窄。如今寒冬时节百花羞,道路两旁只有或枯或绿的丛枝。
走至一半,施云琳忽然听见了犬吠。原也没当回事,只以为宫里哪位主子养的小宠。可是下一刻,一条棕色的大狗从草木后冲出来,朝施云琳扑过去。
“哪里的疯狗快走开!”引路小宫女虚张声势地伸手驱赶,同时扯着施云琳往乾德园快走。
大狗冲着小宫婢露出长牙,小宫女吓得腿一哆嗦,直接跌倒在地。施云琳被拽得踉跄了一下,才刚站稳,那只大狗已经朝她扑了过来。
施云琳一边后退,一边伸手去挡扑过来的恶犬。
恶犬一口咬在施云琳的胳膊上。施云琳一边甩,一边慌张后退。
瞧见施云琳被咬,摔倒的小宫女吓坏了,连声唤人大喊救命。
施云琳也吓坏了。她以前也养过一只小狗,向来喜欢可爱懂事的猫猫狗狗,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凶的狗。恶犬已经扑到她的身上,恶臭的口水刺鼻。
她不敢用另一只手去打,单凭被咬住的胳膊如何甩,也不能将缠上来的恶犬甩开。
她慌张地往后退,眼里因恐惧而噙着泪,不知宫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帮她将恶犬打走。
后背忽然被抵住,施云琳来不及回头看,被咬住的胳膊忽然一空。
亓山狼伸手握住疯狗的脖子,用力一拧。恶犬顿时松口。施云琳清晰地听见狗脖子被拧断的声音。
亓山狼单手提着挣扎的恶犬,再用力一掷,力大无穷,恶犬摔在地上,狗头重磕在青石路上,鲜血与脑浆四溅。
施云琳看着满地的红白之物,心口狂跳地向后退了小半步。
亓山狼转过身拉过施云琳被咬的手臂。施云琳这才回过神去看自己的伤势。幸好她惧寒今日穿了厚实的袄,恶犬咬穿了她黄白游的小袄子,里面的棉絮乱飞。
亓山狼撸起她的袖子,检查她的小臂。
看着自己光滑无伤的小臂,施云琳重重松了口气,刚刚惊魂一幕里,她整个人陷在恐惧里,连有没有被咬到也不清楚。施云琳眼里迅速蓄上逃过一劫的热泪。她可听说被疯狗咬过人会发疯而死。
也是这个时候,宫人才拿着打狗的棍棒赶到。
亓山狼捡起被风吹到他脸上的施云琳棉衣的棉絮,他看着施云琳发抖的手,将她撸上去的袖子放下。
他蹲下来,捏开死狗的眼皮。这狗,明显不是突然发狂,而是被人灌了疯药。
亓山狼提着死狗往百花园走,鲜血不停往下滴,淌了一路。
百花园里,丽人们正在收拾准备离宫,忽见亓山狼提着一只不停滴血的死狗出现在门口。
有人惊慌了一声,立刻去捂嘴。还有人跌坐回椅子里。
太子妃目光躲闪。
亓山狼提着死狗穿过柔弱女郎们,直接将流血的恶犬扔到首座公主席桌上。
威严如明慈公主亦吓得哆嗦一下。
女郎们尖叫花容失色,亓山狼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亓山狼不能立刻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也不需要他去查。今日赏梅宴既是明慈公主做东,就该她负责调查,该她给个交代。
亓山狼大步走向施云琳,伸手去牵她,临走近,绕到施云琳另一侧,用没染血的手去牵她。
施云琳悄悄望了一眼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亓山狼吹了个口哨,大黑马踏过修剪整齐的草木奔过来。宫人们急急慌乱躲避。
亓山狼带着施云琳上了马。他又忽然回望百花园,问:“被欺负了?”
施云琳赶忙摇头:“没有。”
亓山狼收回视线,没再开口,如来时那般,骑马带施云琳回百祥宫。
他的马总是很快,有凉风割着施云琳的脸颊。她每次坐他的马总是下意识闭上眼睛。
今日路程过半,施云琳慢慢睁开眼睛。
如刀子一样的凉风吹在眼睛上,却是温柔的。两侧向后倒退的风景是她从未见过的快。快得因新奇而成了另一种震撼的美。
亓山狼左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染血的右手垂在身侧。施云琳迟疑了一下,去握亓山狼的手腕,将他右手拉过来,然后用帕子一点点去擦他手上的血污。有些血迹干了,擦不掉。
亓山狼瞥了一眼,左手松开马缰,从马侧拿出水囊,牙齿咬去塞子,将水往右手上胡乱一倒。
看着飞溅的水,施云琳愣了一下,才继续去蹭。
大黑马跑了个畅快,在百祥宫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亓山狼先将施云琳从马背放下去,才下马。
施云琳听见马车声。一回头见百祥宫的马车回来了。
今早亓山狼派马车去接人,施云琳还曾气恼过。此时不由好奇亓山狼派车去接谁?
马车停下来,在施云琳好奇的目光里,车里的人推开门。
施云琳忽然尖叫了一声。
一旁的亓山狼竟是被吓了一下,侧首看她,看见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