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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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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无事了。

    然此时听了阿敏言,又只怕全然没那么简单罢……

    十八弟稚龄故离,逝者已矣。

    十三弟尚还年轻,经些风雨也应无大碍。

    太子乃是咎由自取,积重难返,不足以惜。

    唯皇阿玛,亲抚太子三十余年,寄多少厚望,虽十多年来点滴涓积,罪失再难轻恕,然一朝痛定抛舍时,父心之悲彻奈何表言?十年来深获圣恩的十三子,又难免牵受。逾五十稚子长成,儿孙同岁欣然含饴,本是弄子抱孙享人间亲慰的大快乐事。然,藉顾乐盼时痛失幼子……

    或失或斥或责,连失三子,皆是最疼最爱,放在心头最重的三个儿子……虑心度意,父子恩深,情何以堪?

    早两日皇阿玛何以特谕言“朕躬所系甚重……区区稚子,有何关系……”皇阿玛何以言明“无欲立胤禔为皇太子之意”,又急召三哥、七弟、十弟前去见驾?

    或然君臣、父子、子子……难言事无以尽言天下知罢。

    兄弟……兄弟……都是兄弟手足,父子骨肉……

    想至此节,胤禛不寒而栗。

    一时间,懊悔、愤怒、憋郁一股脑儿地涌上了胤禛的心头。勉力聚了思绪,胤禛只觉一股怨恨自心底油升。

    阿敏对于这样的历史,这样她明知道会真实发生的残酷的现实……她,竟然一句不讲!她,竟对我爱新觉罗父子的骨肉生离之痛……漠然置之!

    脑间穴处的筋络突突生跳,胤禛的愤懑难以抑止。

    他攥紧了拳,直捏的骨节咯吱硌响,脑中再无他念。

    “今儿个,我才算真真知你了!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嗬!你原不只是唱唱罢了!此间一切,你究竟只作它南柯一梦罢就!

    你一心牵挂的唯有你异世之父母亲友,我胤禛在你心中算什么?!

    你漠视这天下的一切,你欲置我胤禛于何地?你视我胤禛骨肉相联的父兄手足为何物?台间戏子?!梦中幻影?!

    呵!逾天命之年!知天命之年!你想过我年迈皇父逢此大变,处人君,为人父之悲痛欲绝之心否?!即是太子不堪社稷,史无变更,乃必然事,不得相免,与我十八弟何干?我稚弟何其无辜?!

    天家贵胄、王族皇裔又如何?你言必不屑,语必轻贱!我念你异世伦理本与此天下无干,我念你心内孤苦,世间无依!我念你也是一腔真性情!我顾你不与我说讲,再无他人可诉,从不与你相干作真来较辩!我原以为你只把我胤禛真作个至亲至爱,无话不言!

    你从不言未发生事,从不与我论真实事,我原觉有理!然人命攸关时,你何以能如此漠然?!两年前,你尚能怜我未出世之幼女,提示一二,今日何以如此待我父兄幼弟?

    哈!男儿!女儿!你是如此想么?!你讲男女平等,男女同命!于你心中,男儿命,女儿命,究竟还是有孰轻孰重之分罢!!

    即便……我等是你那个世间不存在的……阶级,然你身边日日相对的,耳听眼见的,哪个不是有血有肉,有喜有哀,有哭有笑,有一腔热血活生生的世间凡人?我等,何以能遭你如此轻贱相看?

    你,就真能把此间一切只当作蜃阁虚境?视一切若无状,一梦而过?我父兄子弟的悲欢伤离于你——就只是一场梦?!你就只当我等在演一出戏与你看?

    你但有点滴真心待我,但有点滴热血存身,断无冷眼旁观,缄口不发一言的道理!

    你之言行际遇,无不与此天下尊卑诫规逆道!你若一心只作个历史的卒子,凭赖何泰然受之而无丝毫惶惶之心?

    一婢妾身耳!你何以为据安于此间优游自若?你何以为据受我胤禛敬你爱你拳拳真心?明敏,你好逍遥!你看的好一出大戏!你,究竟以何心泰然安处于此?

    我予你纵你之一切,你凭恁何安享?!

    你!扪心无愧?!”

    阿敏的脑中恍恍的。一股平空生出的涨气拚命挤压着她的后脑,似要将脑骨炸出一个洞般,撞的她头骨生疼。

    一直以来牢牢占据思想的一切以维护历史为首任的坚定信念,随着胤禛吐出的酷冷似寒冰的字字句句,突然就变的不真切了。

    阿敏的脚软的似快撑不住身体一般,耳中听着胤禛的声声质语,真实无虚,口中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既如此,你便回府里去!回去只做你一个安守本份的格格!”胤禛的声音遥远而不真实,又真真切切地回荡在空空的只剩下阿敏一人的房中。“既如此,你便好好学!学会如何做女人!学会如何做我大清国的好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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