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九节鞭死死缠住。
手中的承影,只差半寸便可刺穿柴刚的脑袋。
洪顺拽着另一头,脸憋得通红,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可那条九节鞭,依旧不受控制地缓缓从他手中滑出。
就在剑尖将要刺破自己脑袋时,柴刚突然大喊道:“陆少侠,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痛下杀手?!”
陆远手一停,面无表情道:“柴明不是你儿子?”
“俗话说,祸不及家人,陆少侠你这么做就过了!”柴刚已经汗流浃背,手脚发软,但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大脑飞速运转。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决定着他的生死。
“你对柴明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陆远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你敢发誓么?
你发的誓你自己信么?”
“子不教,父之过,这份罪责,柴某绝对不会推脱!”柴刚突然拔出腰间一直用来做装饰的宝刀,咬牙道:“在下愿以一臂偿之!”
话音刚落,削铁如泥的刀锋已经划过了他的胳膊。
唰的一声轻响,胳膊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柴刚抱着血如泉涌的左臂,强撑着笑道:“还有那孽子柴明,从今天起不再是柴家的人。
陆少侠可随意处置,在下绝不过问!”
陆远愣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
洪顺见状连忙收回九节鞭,快步走到柴刚身边,伸指在断口上连点数下,勉强止住了鲜血。
陆远沉默看着这一幕,没有出手阻止,良久才轻声道:“够果断。”
“陆少侠这是答应了?”柴刚脸色惨白,但笑容始终没有从脸上消失。
“滚。”
陆远说完,便转身走向了陈升。
柴刚甚至还艰难地行了一礼,才在洪顺的搀扶下上了轿子,也不去管文龙文虎的尸体,带着一群仆役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当轿子彻底被黑暗吞没,陈升才收回视线,一脸严肃地看着陆远,淡淡道:“我和他不一样。”
柴明是商人,面对陆远这种武评上有名的高手服软并不丢人。
但他是朝廷命官,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今日他怒而兴兵的事,估计早就传遍了万剑城。
他若是学柴明的样子自断一臂,明天就会以更快的速度传遍离阳。
到时候,朝廷的申斥折子、御史的口水、同僚的鄙夷,都会像雪花般压在他身上。
一两片倒是无妨,但总会积少成多。
到时候除了自尽,再没有其他路可选。
而他的家族,也会因为的他选择,沦为最下等的罪民。
两害相权取其轻,早晚都是死,不如早死,还能博一个英名!
想到这,陈升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声音有些凄凉道:“结阵!”
陆远盯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为什么生出来的儿子都是蠢货呢?”
“十根手指尚有长短不齐,豪门大户,难免出一两个败家子。”军士甲胄的碰撞声中,陈升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看着满身死意的陈升,陆远突然道:“我很好奇,你也算是离阳的封疆大吏。
既然你听说过我,那肯定知道我做过什么。
为什么还要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陈升木然道。
陆远摇摇头,看着身前已经结成战阵的军士,缓缓弯腰手扶鸣鸿刀,轻声道。
“可惜。
代价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