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死千万人,那里面有敌军,有袍泽,有百姓,更会有无辜之人,可战场之上容不得你退缩。”
“奴婢当年第一次上战场后,噩梦了整整三个月,那段时间只要一闭眼梦里就全是鲜血死尸,惨叫哀嚎。”
棠宁等着月见说完之后,才对着钱琦月说道:“月见自小杀伐,尚且会因为那些血腥噩梦连连,更何况是心肠更软又金尊玉贵养大的你。”
“阿月姊姊,你若只是不愿成婚,我可以替你跟钱伯父他们分说,婚事延后也好,取消也罢,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帮你,钱伯父他们疼你,钱家三位兄长更是待你如珠如宝,就算你真不愿意出嫁长居后宅,他们也定会照拂你让你平安喜乐一生。”
钱琦月被棠宁的话说的脸色更白,对着棠宁劝诫,对着月见话中血腥,她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却是一点点坚定起来。
“我不。”
她眸子里那簇火焰不仅没有浇灭反而燃烧的更旺。
“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钱琦月脸上执着:“阿宁,我是不懂行军布阵,不懂战场杀伐,但我可以去学,我虽没见过战场血腥,可谁又是生来就见过,满朝悍将谁又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
棠宁沉声道:“那你可知道女子从军有多艰难?男子只需悍勇,女子却要忍受更多,旁人只需付出三分就能得到回报,可你哪怕付出十分落在其他人眼里也依旧会被人看轻,只因为你不是男儿。”
“那又如何?”
钱琦月紧紧握拳:“十分不行就十二分,若还不够就双倍、三倍。”
“军中论功行赏,以武服人,只要我肯,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至于其他人看不看轻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弱时自然人人可欺,人人能以女子身份攻讦我,可只要我足够强,强到他们不可企及,到时谁敢说我半句?”
钱琦月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棠宁,
“阿宁,我不是因为抗拒婚事才想要从军,也不是寻求刺激一时兴起,我是真的很认真的考虑过将来。”
“我不想困在后宅,不想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傅夫人的名头是很好好,可我更想有朝一日听到一声钱将军,我想要去走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荆棘丛生,前路渺茫,我也甘之如饴。”
棠宁目光沉凝:“不后悔?”
“不后悔。”
“哪怕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哪怕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钱琦月身如松柏,黑眸之中炙热而坚毅:“我自求来的,无论结果,我都不会后悔。”
棠宁静静看着她许久,哪怕目光锐利,钱琦月也丝毫不退。
半晌,她面上霜雪消融,朝着门外轻笑了声:“看吧,本宫就说她不是一时兴起,本宫已经劝过了,劝不动。”
钱琦月唬了一跳,下意识扭头就见自家阿娘沉着脸站在门外,旁边还站着自家黑着脸的长兄。
钱琦月猛地看着棠宁:你出卖我?
棠宁满脸无辜。
钱琦月满是幽怨瞪着她,就感受到身后杀气临近,她颤颤巍巍回头:“阿娘……”
“你还知道你有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