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长老不知被戳中了什么点，猛地抬眸，一双鹰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江酒宁讽刺地勾了勾唇角道:“是，本尊执意要重启大阵，自然也有师父的原因。
但，那并非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弟子们的修炼难道就不重要吗？！
对合欢宗弟子来说，唯有变强，才是保命符!
如今灵脉消失，无数弟子只能被迫等死，这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宗主，你真令老朽感到失望!”
灰长老气得双目喷火，牙齿哆嗦，头发根根竖起，一副老弱的身躯在寒风中颤了颤。
他简直恨铁不成钢!
江酒宁若只是合欢宗一个普通的弟子，那么她无论多拎不清，多痴恋男人，都无所谓。
可她是一宗之主啊，她的实力甚至可以颠倒乾坤，一念之差便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他怎么忍心看着她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可恨他纵是胸有沟壑，也无法在这天下掀起一丝波澜。
这就是命运的权重，命运，就是如此捉弄!
“你不会明白，护山大阵的重要性。”江酒宁闭了闭眼，仿佛再次看到了那血色炼狱。
这底下，镇压着一个魔鬼。
一个能杀光所有人的魔鬼。
当日，她合欢宗一半以上的弟子，皆死在他的手里。
自从，江酒宁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会如此叮嘱她，一定要守住护山大阵。
见江酒宁没有丝毫发怒，而是满目悲悯，灰长老愣住了。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宗主，若是您信任老朽，大可以将其中内情告知，老朽可用一生修为发心魔誓，永远不会背叛合欢宗。”
灰长老字字铿锵。
江酒宁微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上一世灰长老那张一闪而过却很快湮灭在尸海中的脸。
原来，他就是那为了自己，挡了一剑的修士。
可惜她上辈子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个无名修士究竟是谁。
如今，算是明了。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江酒宁蓦地问道。
灰长老慷慨激昂的陈词顿时卡住:“咳，宗主莫不是嫌弃老朽修为低微……”
“是挺低微的，灵力波动微末到令本尊看不出来。”江酒宁干脆道。
灰长老一张老脸通红:“是，是金丹二阶。”
“两百年寿元将近了吧。”
江酒宁的话如同惊雷，炸得灰长老摇摇欲坠。
“是……”
他这把年纪，进阶已然无望，风烛残年，余生只望能将残躯尽数付与宗门。
“一瓶成婴丹，换你替本尊守住这个秘密。”江酒宁淡淡说道。
“什么？！”灰长老不可置信地抬头，“不不不，老朽不值得!宗主有此等宝物，也应用在年轻人身上……”
“少来这套。”江酒宁敛眸打断了他，“本尊身边不养废物。”
一个瓷瓶直直朝着灰长老的方向砸来。
是江酒宁一贯的作风。
向来蛮横且不讲理。
但不知为何，灰长老竟是老泪纵横。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来，就听到了更加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这底下，镇压了一代魔尊——师无歧，倘若他出世，合欢宗上下必死无疑。”
“什么？！”灰长老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此时，湖中心的假山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微小的动静。
江酒宁眼神一凌，五指成爪，配合着神识将那鬼鬼祟祟的小贼抓了起来。
“额……师尊……不要，不要杀我……”
“沈织念?你在这里做甚?”江酒宁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不由皱起了眉头。
【宿主，这个我知道】
“说。”
【沈织念是师无歧的妹妹呀，把师无歧放出来绝对有她的一份功劳】
眼看细桶这个大漏勺把什么都说了，江酒宁也不想猜了。
既然是危险，除掉便是。
她的手指凌空缩紧，竟是想要将她的喉骨捏碎。
【宿主，你杀不死她的，她不是人，是念力所化，是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