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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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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家连锁商超,那么大体量,每天流水都是个惊人数字吧,怎么家大业大的,说完就玩完儿了?”

    “嗐,早不行啦,现在开始兴起线上购物,实体经济走下坡路,宁氏这几年看着风口不往上凑,净瞎买地扩张,可不是得完吗?”

    宁欢笙瞳孔震荡。

    她狼狈起身,拔掉输液管,踉跄着冲出病房。

    原来她以为的最糟,才只是悲剧的开始。

    初秋的冷风卷着落叶,万物凋零,苍凉的色调一如宁家如今的萧瑟。

    葬礼很简陋,昔日往来密切的好友们不约而同忙起来,只有少数几个派司机送来慰问金,并委婉表达日后不便再走动的意思。

    宁欢笙抱着骨灰盒跪在空旷的灵堂中,哭声从撕心裂肺到沙哑失声。

    黑暗覆盖一切,又再变得灰白。

    “宁欢笙女士,您姥爷醒来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重症,你今天需要结算一些费用。”

    宁欢笙失了魂般苍白的脸上,逐渐焕起一丝微弱的光,拿着账单重重点头,“好,我想办法。”

    往日娇生惯养的小姐走路磨破了脚,拦车,堵门,固执而倔强的敲响曾经依仗宁家做生意的那些人大门,开口索要欠款。

    有人拒不见面,有人目露怜悯,有人死不认账,有人将钱抛了一地,说就当买断这些年的交情。

    王管家匆忙赶来,沉默的为她撑着伞,看那孱弱的身体跪地将钱捡起,摇摇欲坠,却倔强不肯倒下。

    医院门前,西装革履的陈乘风由助理、保镖护送着上车,与匆忙回来缴费的宁欢笙擦肩而过。

    染红的白鞋蓦然停下。

    狭小的病房挤满白大褂,急促的脚步中医护来回奔喊着抢救,将她隔绝在外。

    宁欢笙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肩膀不断被撞击。

    人群的缝隙间,姥爷浑身痉挛,眼中滚落浑浊的泪水。

    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欢欢……跟妹妹好好的,姥爷……要去找你们妈妈了。”

    大半生金戈铁马纵横商界无比要强的姥爷,精疲力尽的在窄小病床上闭上了眼,再也没能睁开。

    宁欢笙崩溃:“谁!谁跟姥爷说了不该说的!是谁——”

    又是不知多少个支离破碎的日夜。

    又是一场葬礼落幕。

    “王叔,您走吧。”宁欢笙拒绝了王管家的援助:“接下来的路不管多难走,我都会靠我自己。”

    路旁,黑色的保时捷落下车窗,露出祁宴怀冷漠的脸。

    一个文件袋抛出,“给你个工作的机会,去不去自己决定。”

    宁欢笙抽出文件,是一沓进入娱乐圈,并出演某电影女二号的合同。

    她陡然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她想,她在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亲人,她要去找妹妹,听姥爷的话,一起好好过下去。

    宁欢笙不顾阻拦闯进孙虹娜的别墅时,妹妹宁宵妤正低着头眼眶含泪,被陈美妍居高临下的训斥。

    宁欢笙疯狂冲进去,如护崽的母狮,拦在两人之间,吩咐妹妹收拾东西,跟自己离开。

    宁宵妤咬了咬唇,迟疑片刻,还是顺从了。

    姐妹俩提着箱子离开孙虹娜的别墅时,没留意到身后的陈美妍露出得逞的笑容。

    接下来的画面,像不断下坠的镜头,一段又一段飞速闪现。

    片场,宁欢笙站在烈日下,迎来属于女主角的房车。

    车门打开,她看着衣着华丽的陈美妍慢悠悠走下来,不由踉跄后退。

    镜头下,她穿着质地廉价的戏服,被陈美妍一遍又一遍扬起巴掌,狠狠打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妹妹所在的宾馆房门被敲响。

    宁宵妤不设防地开门,一群拿着债务清单的彪形大汉瞬间冲入,在惊恐的尖叫中将人强行拉扯走。

    脸颊红肿的宁欢笙回到房间,瞳孔巨颤,手中盒饭坠地。

    幽暗的房间,宁欢笙带着满身伤痕站在祁宴怀面前,握着妹妹碎裂的手机,咬牙开口乞求。

    对方递来的手机上正播放视频。

    酒桌上,妹妹宁宵妤瑟缩着被按到油腻秃顶中年男人腿上,对方得意洋洋上下其手,周围每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过来时,她都剧烈的颤抖一下。

    宁欢笙霎时崩溃,流泪跪下。

    在祁宴怀睥睨玩味的眼神下,咬牙伸手解开扣子。

    豪华的卧室如囚笼,宁欢笙脚上的链子散发着冰冷光泽,阴郁的男人身影将她笼罩,她咬着牙不肯后退。

    刺目的灯光照亮世间龌龊。

    妹妹麻木的被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揽在怀中出席宴会,人们看她的眼神或唏嘘或玩味,宁欢笙忽然从祁宴怀身后冲出来,撞开那些人,拖着她疯狂往外冲。

    不久,交握的手被妹妹狠狠甩开。

    “你为什么这时候出现?”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离陈家?”

    “宁家风光时对我不管不顾,倒了要我来一起承受……”

    妹妹激烈的,崩溃的嘶喊逐渐模糊不清……

    宁欢笙不停摇头喃喃解释着,站立不稳瘫倒在地,妹妹满脸是泪抓着头发崩溃,画面越来越快……

    刺目的血滴落在雪地,宁欢笙拿着水果刀麻木的比划着。

    祁宴怀终于慌了神,半跪下来将她揽入怀里。

    她抬头,妹妹正呆愣的坐在阳台边,面无表情看着下面的一切,形销骨立,仿佛即将破碎的瓷器。

    祁宴怀在餐桌旁拿出戒指。

    宁欢笙沉默许久,流泪点头。

    时间嘀嘀嗒嗒,不知滑过多久。

    钟声响起,逆光中,陈美妍一袭华丽婚纱出场,含笑将手放进祁宴怀的臂弯。

    角落,宁欢笙虚脱的滑落在地,指间戒指闪烁着冰冷光泽。

    病床上,宁欢笙声嘶力竭的挣扎着喊人,却被恶狠狠按下去,冰冷的液体注射进体内,无力的手虚脱垂下,无人留意到她微凸的腹部。

    ……墓碑上,纯白浪漫的女孩笑的清甜无忧。

    身形高大的男人跪下痛哭失声,不停呢喃着对不起,是我错怪你,认错了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

    漫长的梦境沉入永恒般的黑暗。

    露台。

    游离于梦境之外却控制着所有节奏,总算将关键信息塞进合理时长内的人,血压倒是完全没受这古早含量超标的剧情影响。

    现实中唯一清醒的宁宵妤举着杯红酒,慵懒的倚在栏杆上,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眸精神奕奕的映着天边朝霞,丝毫没有熬了一个大夜的疲惫。

    嗐,老加班人,习惯了。

    只要出成果,通宵算什么。

    可喜可贺,昨晚宴会上的宾客们显然是不负众望,将她的八卦传了个纷纷扬扬——虽然这种传播大概是不如现场表演时带来的冲击大,也或者是其他听众对剧情重要性不怎么强,崩坏值增幅没有昨天现场那么快。

    不过,兑换下一阶段所的金手指道具是足够了。

    迎着朝阳举杯,仰首一饮而尽后,宁宵妤放下杯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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