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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马忠义:本官怀疑李郁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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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水性,太湖水匪真没怕过谁。

    几个汉子嬉笑着,跳下水。

    按着脑袋一阵扑腾,把方捕头灌了个半死。

    又用渔网拖上船,扔在甲板上。

    “哟,还是个官。”

    “这船上的金银,是海龙王的积蓄吧?”

    方捕头已经眼神失焦,不停的往外吐水。

    “不说就算球了,请他吃板刀面吧。”

    “好嘞。”

    一个身形矮小,精瘦的汉子,从背后抽出菜刀。

    说是菜刀,其实也挺牵强的。

    因为刀刃是圆弧形,刀背却很厚实。

    随身带这种刀的,都不是好人。

    ……

    汉子把方捕头的胳膊一拉,用脚踩住,举起菜刀。

    “你看,有大船。”

    众人都愣住了,连忙往前方望去。

    一艘没有悬挂旗帜的大船,正在快速驶来。

    “大哥,是敌是友?”

    “不知道,瞅模样不像是官兵的船,倒像是运河的漕船。”

    “漕船?漕船从不走太湖。”

    众匪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希望是一艘队友。

    哪怕不是一绺子的,也无所谓。

    见面分一半呗,总不能吃独食。

    大船越来越近,而且并没有鸣锣,放炮。

    根据水匪的经验,官兵隔着老远就喜欢搞出大动静。

    枪炮打的水柱直冒。

    “大哥,这船怕不是鬼船,邪性的很。”一匪牙齿打架。

    “鬼哪有穷可怕。今天,该着咱们发财,白捡一条船。”

    大哥就是不一样,说话有水平。

    他站起身,朝着大船望去。

    船舷后,几个人突然站起身,举起火绳枪。

    ……

    一个照面,水匪就被火枪打死3人。

    大船居高临下,打的很轻松。

    一会府功夫,湖面就飘满了尸体。

    胡把总,嘿嘿笑着探出头。

    突然,他脸上笑容僵住了:

    “妈的,惹上麻烦了。”

    他看到了一具尸体,穿着衙役官衣。

    再一看,还有很多具。

    船上还有一人,似乎没死,在拼命的挥手。

    “救命。”

    这是李郁派出的那艘船,恰好游弋到了这里,遇上了这场厮杀。

    太湖水域辽阔,若是没有这场厮杀,怕是就被方捕头的船溜了过去。

    胡把总,黄四,林淮生,各怀心思的站在甲板上。

    而错愕又虚弱的方捕头,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惊恐:

    “你们,你们是站哪边的?”

    林淮生来了一句:“我们当然是官兵。”

    黄四默不作声,手按刀柄,一直没松开过。

    胡把总则是满头大汗,一会眼露凶光,一会又眼神漂忽。

    “救救我,我会如实禀告马知府你们功劳的。”

    方捕头又吐了几口湖水,支撑着坐起来。

    眼睛却是向四周瞭望着。

    白茫茫的湖面,哪有一艘船影。

    林淮生开口了:

    “这个人,和军师有仇,和我们维格堂有仇。”

    ……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黄四往后退了一步,刀缓缓出鞘。

    胡把总左右张望,看着这几人。

    大船上,维格堂的人都斜端着火绳枪,望向这边。

    而他的人,有的望着自己,有的望着刚才还并肩作战的队友。

    林淮生冷冷的说道:

    “杀了他,没人会知道。”

    黄四则是握着刀,字斟句酌的说:

    “不杀了他,回去我们说不清的。”

    “这么多人命,这么多金银,府尊是信他还是信我们?”

    “谁能为我们作证,这些人不是我们杀的?”

    胡把总的汗大颗的往下滴,他甚至能听到汗珠落在甲板的声音。

    突然,他一抽刀,恶狠狠的喊了一句:

    “敢和我兄弟作对,杀了这狗贼。”

    林淮生笑了,很罕见的笑容:

    “我们一起吧。”

    一人一刀,砍在方捕头身上。

    胡把总握着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大船喊道:

    “老子的兵,都过来,一人剁一刀。”

    ……

    他终于想通了,这种局面最好的就是杀人灭口。

    然后赶紧离开现场,太湖茫茫,老天爷反正不会作证。

    而且,他和阿郁是结拜兄弟。

    按照大清朝民间陋规,结拜兄弟的优先级甚至是高于官府,帮派的。

    如果一个小吏,他的结拜兄弟犯了王法,小吏却把他私自释放了,这种事传出去,世人往往会盛赞这位小吏。

    或者是一个帮派中人,为结拜兄弟而犯了帮规,虽然会受到帮规严惩,但是其余人私下谈起还是会赞叹一声,此子义薄云天。

    许多人不解,抨击这是因公废私,毫无原则。

    其实不然,他们只是忽略了人性。

    因为官府也好,帮派也好,那都是集团的利益。

    损不损,和个人没有关系。

    而也许有一天,自己就是那个落难的人,谁不希望有一个义薄云天的结拜兄弟,从天而降?

    所以,这种现象必须颂扬,大大的颂扬。

    而那些过度崇尚集团利益的人。

    可能是年龄还小,信了书本,没有被社会毒打过。

    也可能是蠢,把自己带入了“严阁老,赵尚书”之类的角色,精神上迈入了王侯将相。

    还有那么一小撮,是真的好坏!

    ……

    方捕头的尸体,已然看不出人形了。

    他的死,就是众人纳给李郁的投名状。

    杀官,和造反,就是一步之遥。

    “把箱子搬走,船凿沉掉。”

    林淮生下了命令,然后就返回大船。

    众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最短的时候内销毁了证据,赶紧溜之大吉。

    尸体,随着水流会慢慢的飘到其他区域。

    这桩案子,就成为了无头案。

    金银全部送到了李家堡,等风头过去,再论功行赏。

    这些人都了解李郁的为人,知道不会亏待了自己。

    笑嘻嘻的汇入主力船队,去胥口镇蹭了一顿酒肉。

    ……

    剿匪事毕。

    就是总结经验,请功领赏的环节了。

    马忠义在折子里,将此次太湖剿匪描述的一波三折,非常刺激。

    不过,利用春秋笔法提了一下乾隆关心的江南暗藏大鱼的进展。

    巧妙的引向了秘密帮派和本地胥吏团体的勾结。

    因为,这是他觉得最合理的嫌疑人。

    皇上多疑,对于天下大事都自己的判断。

    去年山东临清的清水教王伦起义,收尾就过于仓促。

    乾隆断定,王伦的只是推在台前的棋子。

    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反贼头目。

    只可惜,被索伦骑兵一波杀光了,断了线索。

    虽然朝中许多大臣觉得皇上是想多了,可结合后来的历史看,乾隆是对的。

    他是个很聪明的帝王,对此近臣多有体会。

    乾隆从不真正信任任何一个臣子,哪怕是满洲亲贵,哪怕是亲兄弟。

    他是一个刻薄寡恩的皇帝,冷冷的坐在龙椅上。

    无论是黔首贱民,还是一二品大员,都是他的棋子。

    随时可用,随时可抛弃。

    马忠义闭着眼睛,沉思已达半个时辰。

    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在他的脑海中来回晃悠。

    ……

    “皇上,奴才尽力了。”

    他在奏折中,提及了江南地区秘密帮派沉渣泛起的情况。

    这是打预防针,也是预防未来被追究责任。

    方捕头死了,其实无所谓,无足轻重。

    他最近正在权衡人选,看哪一方最有诚心。

    都说人心隔肚皮,看不透对方诚心有几何。

    马忠义可不会因此而烦恼,在他眼里,这个诚心,是要上称的。

    比如说,元和县快班班头黄四送了1000两银子,府衙捕班的赵班头送了500两。

    那黄四的诚心,就是赵班头的两倍!

    衡量世间男女之间的感情亦大抵如此。

    至少,很多人是这么认为的。

    家奴刘路从市井带回的消息里,也盛赞黄四此人公事勤勉。

    把他在仓街那次抓捕江洋大盗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马忠义听的频频点头,面无表情,挥手打发了他。

    让人找来了黄通判,

    一见面,竟非常直接的询问道:

    “维格堂李郁,有没有可能杀官造反?”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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