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唤人,忙推门进去。
却见浮霜已自行摘下了盖头,坐在桌边,径自到了杯茶。
“郡主!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摘了?”蔷薇见状连忙喊道。
“芍药,去给我重沏一壶茶来。”浮霜没有理她,只皱着眉抿了口茶,转头冲芍药吩咐道。
“郡主!”蔷薇脸都红了,忙上前去拿盖头。丁香鸠尾也上前劝道:“我们都知道郡主今日委屈了,可自己揭了盖头是不吉利的。再说那疯子世子不来也好,否则还不定出什么事呢!”
浮霜瞥了她们一眼,心道:自己脸上哪点能看出委屈?
她只吩咐:“蔷薇你去给我打盆水,把我脸上的妆卸了,你们涂的也太多了,我难受的紧!”
“这如何使得?”蔷薇瞪圆了眼睛,“嬷嬷临行前交代的,新婚之夜都不能卸妆!”
浮霜把脸一沉:“你们是听嬷嬷的?还是听我的?”
众丫鬟不敢争辩了,相互顾盼推诿,最终丁香上前道:“郡主,我们知道您心中有气,可若是世子爷下半夜突然回来了怎么办?新婚夜,新娘子即便是在床边坐上一夜,都不能自行睡觉的,若睡了,可是要一辈子独守空床了!”
“废话什么?怎么了,才来了润州你们就不听我的了?”说着浮霜一把扯下凤冠,随意的扔在了床铺上,“这东西重死了,脸上也黏糊糊的,可怎么忍得下?你们若不给我打水洗漱,我便自己出去找水!”
最终丫鬟们无法,只得偷偷弄来了水,帮浮霜卸了妆,又拆散了复杂的发髻。浮霜洗漱完毕,披着长发,舒坦的长出口气。
终于轻松了,原本就是形式的婚姻,连新郎都未曾到场,她又何必恪守本分的拘谨一夜?
挥退了丫鬟,浮霜倒了杯米酒,自斟自饮,细细打量屋内的陈设。
屋里的家具是黑檀木雕的,具是整块木料雕刻而成,无小木拼接,色泽浑厚、贵气大方。屋内正靠后方为一架子床,床前为冰裂纹镂空的月洞门,显得空灵清幽。床后有熏笼、衣架、灯台、小几、箱柜、方凳等物,床南侧临窗为长案,上有笔墨纸砚等物,屋正中置一八仙桌,另有大插屏、梅瓶、香炉、盆栽等。六棱花窗上没有摆设,屋里也没有梳妆台,只在墙上挂了些宝剑和长弓。
内室物设虽多,但空间宽敞,倒也不显拥挤,只是冷硬了些,少了修饰。
这是世子卫东?的卧房,上辈子她也仅在新婚之日在此坐了一夜,后来搬去了东厢房主屋,便极少踏入此处了。
正打量间,突闻窗台上咯吱一响,她掉转头,却惊见一黑影从屋外翻窗而入!
什么人?浮霜猛的从凳子上起身,后退数步,抵着墙壁,拔扇在手。
却见一人盘着腿坐在长案上,他慵懒的依着窗台,后倾身子,面带玩味的直视她。
从肩膀上耷拉下的长衫满是泥灰,裤腿卷至膝盖处,半截小腿都是黑泥。他头发歪歪的扎了个凤尾髻,鬓角凌乱,垂下的发丝挡住了面目,只能看见那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闪动着未知的光芒。
“豫州老狐狸的女儿季浮霜?”他调侃式的问道。
浮霜半仰起下巴回敬:“润州出名的疯子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