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比那天灼人的多。
她有点难受,头疼,恶心,胃痛,似乎什么症状都有,又似乎什么症状都没有,只知道一种不好受的感觉在她身上细细麻麻地流窜。
她扫了一圈,在空荡的马路对面看到了一家简陋的小卖部。
迟夏头脑昏沉地走过去,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女孩子不要抽烟呀,对身体不好的。”卖烟的老太太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她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脸色臭臭的。
迟夏看着她的样子:“为什么?男人不都抽。”
“抽死了嘛。”
老太太摆摆手,蹒跚着坐到了里面的竹椅上,嶙峋的双手搭在破旧的竹椅两侧:“都抽没了,都死啦。”
迟夏拆着烟盒上的塑料往车边走,只是塑料就像跟她作对一样怎么撕都撕不开,她莫名地来了气。
连烟盒都欺负她。
又想起老太太刚才的话,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最终把这盒烟塞进了兜里上了车。
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的时候,骆寻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起电话,听到骆寻说:“老萧说你情绪不好,我打个电话来安慰你。”
迟夏扯了扯嘴角,降低了椅背,整个人蜷在一起:“李一鸣说,我父母遇害前曾经遭人威胁,可能跟我有关,他们当时的选择是放弃我。”
骆寻沉默了几息:“他没必要骗你,是不是?”
迟夏有点哽咽,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说,之所以对我产生愧疚,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我。”
“胡说八道。”
骆寻很快说:“你师姐,苏荷,归来,邱老,瞿白,我,石天一,葛静怡,黑子,这么多人都爱你,没有任何功利心地喜欢着你,他那种话你怎么也会信?”
“不信。”迟夏说:“我理解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没有任何要为我付出生命的必要。”
“你更难过的是,他们作出了选择,却还是难逃一死,是不是?”骆寻的声音沙沙的,仿佛一夜没睡。
迟夏又闷闷地嗯了一声:“相较于情感上的放弃……”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算了,不想骗自己,虽然能理解,但我真的很难过,可是我又觉得,他们也毫无保留地给了我爱,我好像连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爱和伤害是不冲突的。”骆寻说:“你可以短暂地恨一下,长久地爱着他们。”
“我知道他们到底是普通人。”
沉重的内心多了一丝喘气的空隙:“在有些力量面前,他们或许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打开你车里的储物仓。”骆寻说…“你和你父母,都是受害者,你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迟夏疑惑地打开,看到里面满当当的糖。
“别抽烟,吃糖。”骆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迟夏笑了起来:“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没有?”
“看了。”骆寻说:“省厅那边你给了吗?”
“给了,正在等消息。”
迟夏压下心中的情绪,把关于肖征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骆寻听完:“你觉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是。”
迟夏说:“所以我觉得,误入盗窃死亡现场,承认自己杀人而被抓,最后又进行精神鉴定,这一系列事情,都是肖征策划的,精神问题也是他伪装出来的,至于他的目的,我觉得,是为了躲避老K的追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难找到他的下落。”骆寻肃然:“除非他主动跟上线联系。”
迟夏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糖可以吃,但要少吃。”骆寻又提醒她:“我尽快早点回来,你先忍忍。”
迟夏笑了笑:“我尽量忍着。”
电话那头传来林文觉的声音,迟夏又问:“你们在哪里?”
“屠家老宅。”
迟夏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李一鸣说的那句话,问题的症结,恰恰在于是骆寻跟他师父。
她想问骆寻点什么又不知道具体该问什么,张了张嘴只说:“好,那我先挂了。”
余吉,骆寻挂了电话看向林文觉:“怎么了?”
“发现尸骨了。”
林文觉脸色沉重:“不止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