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此次进宫?”
林子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蟹壳青的绢丝质地,只有近看方知价格不菲。又走去旁边的衣柜看了两眼,也多是颜色清淡或深重的常服。
“离中秋还有几日,干脆出门做件新的。多带些银子,现在就走。”
循着往昔的记忆,来到繁华街市。京华绸缎庄的招牌店面仍在,只是看店的年轻女子懒懒散散的,铺面也像是比从前小了许多。
“请问,向老板可在店里?”
“你们找老板做什么?这儿的料子都是明码标价,就是老板也不会给你们少的。”那年轻女子见二人衣着朴素,女子虽带着面纱,全身上下也看不见一件值钱的东西,便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我家小姐与向老板是旧识,今日想去里屋挑些货,烦请通报一声。”林管家仍旧耐着性子微笑道,她是大商户里出来的管家,没有尹千秋带过来的余管家那样大的架子,市井之事见得也够多。但凡出了门,只要主子还没翻脸,她便总是不卑不亢,和气为先的。
“旧识?”那女子看上去才15,6岁,等了半响,见他们没有要通报姓名的样子,便啧了一声,道:“那你们等着。”
“风水轮流转,看来我们今日是来错地方了。”子君小声对林管家道。却依旧在店里四下环顾,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不一会儿,已不复当年圆胖的向老板从帘后走了出来。
“林…林老板!?”在看到子君转身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有些惊吓地叫出声来。“快,快里屋请。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备茶。”
“我走了,那这店…”
“哎呀关了关了,今儿不做生意了。”
年轻女子有些惊讶地看了依旧淡定自若的林子君一眼,走近了才发现,这女人虽带着面纱,一双狭长深邃的眉眼却是生得极好的,也难怪娘一眼就认了出来。
“林老板,这…..小女说是旧识,我怎么也没想到是您来了。”
里屋有些陈旧,子君记得以前来这里时,四周都是精致的布艺摆件,眼下却都是空荡荡的。
“看来向老板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顺啊…….”她也懒得跟她客气。虽说自己近年来连一吊钱也没赚过,可当年叱咤京城商场的架子还在,何况这家店与自己交情颇深,当年自己去京数月,少数几个没造反,也没上门催帐的店中,就有她京华绸缎庄。
“哎………说来话长,不过眼下新皇刚刚上任,总有个过程不是?”向老板也依旧维持着大商家的风度,并未一上来就诉苦。“倒是林老板,近年来过的可好?”
“托向老板的福,比起早年倒是安逸了许多。”
“是啊……”她叹了口气,苦笑着对她道:“谁的日子都不容易啊……”
子君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林管家闲时与自己提过的流言。前几年天下大乱,子谦上位不久自己就改娶了尹千秋为夫,此后除了皇宫,几乎就没在京城里公开露过脸。一开始大家还道她终是得偿所愿,攀附上了最有权势的婚姻,可整整三年过去了,政界商界都不见了她的踪影,有人便开始惋惜,说是定远侯为报复她以往心性不定,将她拘禁在家中。而她年纪轻轻,只得了个身份光鲜的夫郎,家里家外却都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的。
“差点儿忘了。今日来找向老板是想裁件衣裳。”懒得去理那些闲人闲语,她换了个话题道。
姓向的眼睛忽然一亮,却又在瞬间暗了下来。
“不瞒林老板说,小店的经营您也看到了。难为您看得起,可说句实在的,以您今时今日的地位,只怕还是去百米外的倚凤轩更合适。如今达官贵人都去那儿看料子。”
“依向老板所言,倚凤轩才是如今京城第一大绸缎庄?”
“……….正是…”
林子君略一思索,短短三年,除去一年乱世,要在两年内赢过京华绸缎庄,那什么倚凤轩的老板多半也是往日的旧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过是想买件衣裳,并不想叨扰人家做生意。向老板尽量选些好的拿出来,实在不合适,我再过去看看。”
姓向的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叫上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一起去拿货。
林子君默默喝着茶,心里却不由地想,前任女皇无为不治,所以被子谦夺了天下。至于子谦是不是个好皇帝她不敢说,可看京城如今的物价便知,至少百姓和商贾过得还不如前女皇在位时自在。自己此次进宫是不是该跟她说说这事儿?只是治国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并不仅仅只是让百姓安居乐业那么简单。或许子谦有她自己的打算,也或许真像向老板所宴,凡事都有个过程……………
“林老板看看,这些料子我虽是收了有些年头了,但花色却绝对是别家没有的。”不一会,向老板和那年轻女子气喘吁吁地各抱了几匹布进来。林管家见这铺子里连个搭把手的下人也没有,便赶紧上去帮忙。
子君只略看了一眼,便还是觉得今日没来错地方。自己的身形在这个世界只能算是娇小,若与寻常女子一般,身着素色或深黑色衣服,不用比,气势上就已弱了一大截。好在她样貌出挑,皮肤也白皙胜过男子,故以往出席重要活动时总会选些艳色的衣裳,只在边角处绣上些简单纹饰。虽时常有人说她的装扮过于男子气,但总好过落入一眼望去连人都找不到的尴尬境地。
“就知道向老板的好东西都不爱放在铺面儿上。”轻笑了一声,从一堆男用衣装的布料中挑中一匹玉色华纹的,道:“就它吧。照以往的尺寸,三日后来取。”说着,又让林管家留下一锭金子。
“林老板,这……用不了这么多的…”
“是钱就总有能用的地方,就像您说的,谁的日子都不容易。您只管找了最好的裁缝,按时交货就行了。”说完,也不用她送,自己带上面纱扬长而去。
待人一走,年轻女子便将手伸向向老板手里的金锭子。
“做什么?没见过金子怎么的?”
“是有挺久没见过了………..”那年轻女子一边跟着她收拾布料茶水,边问道:“娘,你几时认识那小姐的的?她看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也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哼,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娘都已经要看她脸色吃饭了。”
“真的假的!?”那年轻女子惊呼道:“那现在呢?娘和她这么有交情,怎么也不帮衬着咱们点儿?”
“哎………….这个就说来话长咯……”
子君和林管家走到门外,店门口他们站的地方并看不到百米外的倚凤轩是何光景。想着方才与向老板的谈话,思索了片刻,便还是在上车前对林管家道:“去打听打听,如今城里各行各业都是谁在做主。”
“小姐当真想管这事儿?”
“只是问问,不见得就有我说话的份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