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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左丘宴 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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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嚓——”的一声,铁骑破门而入。

    那铁骑浑身是血,长剑上,铠甲上,甚至马蹄印子都带着热腾腾的血,

    “啊——”

    院子里的女人惊恐得四窜,发出恐惧的尖叫。

    看见伫立的国公夫人一手握着匕首,一手端着酒。一旁站着苏玉,也是一手执酒一手握着匕首,关节攥得发白,嘴唇微微抖着。

    铁骑上的人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国公夫人,八夫人,圣人令末将带兵前来营救,吓到老夫人了!末将该死!”

    国公夫人身子微微一晃,手中的酒洒了一地,想信,却又不敢信。

    “老夫人莫怕,末将乃是圣人亲卫贾昆,外院的反贼已尽数灭了。”

    贾昆说罢怕国公夫人不信,又看向苏玉:“八夫人,您可无恙?”

    苏玉想起来了,每次左丘宴与她相约,都是贾昆守在外头,是他贴身的护卫。

    “是你。我没事。不知左——”苏玉连忙改了口,“不知圣人可还安好?”

    贾昆道:“圣人无恙。”见国公夫人望着自己,他又补了一句,“元阳公主也无恙。”

    苏玉长长吁了一口气,余光瞥见妯娌们站在不远处,满目担忧又企盼地望着自己,便又道:“国公和家中的叔伯兄弟被带走了,还请圣人救救他们。”

    “八夫人放心,圣人早就令人在暗中护着,圣人说,翊国公德高望重,家中的几个子女都品性极好,乃是国之栋梁,一定不能出岔子。”

    国公夫人闻言,紧绷的弦才彻底松下来,人却晕了过去。

    府中的人手忙脚乱起来,但人人的脸上都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苏玉也要跟过去侍奉,却被贾昆叫住。

    贾昆低声对苏玉道:“圣人很担心您,要末将带话,如今京中余孽未除,苏姑娘莫要乱走,安心待在国公府中,末将会带人一直守在外面。”

    苏玉点了一下头:“有劳了。”

    国公夫人再醒来时,翊国公和几个儿子都回来了。围守在她床榻边,见她醒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国公夫人缓缓说着,又挥挥手,“都回去休息吧,折腾一日,不嫌累吗?”

    众人只得散去。

    国公夫人又说:“老八媳妇,你留下。”

    苏玉一愣,乖顺地跪在榻边。

    “你”国公夫人想了想才说道,“你与圣人的事.”

    国公夫人气息一滞。老八媳妇不过是一个深闺妇人,如何能识得圣人的亲卫?前前后后的事,串在一起,就能揣摩出前因后果。

    苏玉闻言也没有辩解,额头顶着地:“儿媳错了。是我行差踏错,负了你们”

    “不是你负了我们,是国公府上下沾了你的光。你也不容易,圣人那头.”国公夫人摇摇头,又深深叹息,“我毕竟是青松的娘,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我也不能”

    苏玉跪在地上啜泣不已:“儿媳明白.儿媳任凭母亲处置。”

    【终曲】

    时值隆冬。

    梅花瘦,四无尘。

    雪飞云起,夜窗如昼。

    左丘宴站在宫城最高处孤身远眺。

    肩头一暖,他回过头,对上皇后关切的目光:“冬风寒凉,圣人仔细身子。”

    左丘宴拍拍她的手,想说些暖心的话,却半句也说不出来。

    皇后似是早已习惯,上前一步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圣人是在想念陆将军吗?”

    左丘宴的肩头一僵。

    皇后挽上他的手,更加亲昵地贴着他:“元阳公主可有消息?”

    “没有。”他看向远处,“没有消息。”

    似是想到什么,他偏过头看身侧的女人,问道:“朕还是皇子时,你为何要嫁给朕?”

    皇后的回答很标准:“自然是因为臣妾爱慕圣人。”

    “是吗?”左丘宴听着并不觉得欣喜。

    皇后,是当年的苗太后给他挑的普通士族之女,那时他不过是不受待见的皇子,皇后母家也极其普通。如今来看,倒是歪打正着免了不少后宫的烦扰。

    皇后依偎着他,言辞切切:“臣妾绝无半句虚言。”

    左丘宴转过身,抬起手摩挲着皇后纤细的颈项,微微一动,皇后晕了过去,远处的常侍带着两个人上前来扶着她,扶上龙辇,抬回凤藻宫。

    “圣人今晚留宿凤藻宫——”

    左丘宴迎风站着,对着阴影里的人道:“贾昆。”

    “在。”

    “带路。”

    “是!”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

    两人两马,迎风踏雪,连夜奔袭。

    山水之间,有一方小院,深夜也点着灯。

    贾昆低声说道:“圣人,就是这里。”

    左丘宴翻身下马,示意贾昆将马牵远些,生怕马儿惊了她。雪积得很厚,他的步子有些踉跄,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那盏灯走去。

    窗纸上渐渐映出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

    他抬起手,一点点描摹着她的轮廓,却不敢推门而入。

    三年前,陆铮带着崔礼礼南下那一日,她出城去送,趁机也走了。

    没有通知任何人。

    他疯了似地冲进国公府,将她的房间搜了无数遍,国公夫人跪在地上恳切地说,只是想要与她和离,放她自由,这样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她只留下了一份和离书,从此就消失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没有带走国公府的一针一线,却带走了他送她的那一串珊瑚珠。

    她对他是有情的,只可惜,有一道鸿沟隔在他们之间。

    是身份,是伦常,是道义。

    更是在她懵懂时,年少轻狂的他不小心种下一个恶因,在她心中长成盘根错节的大树,最后结出的那一个恶果。

    若他是普通人,兴许还有机会弥补,可他偏偏成了孤家寡人,天家的牢笼禁锢着他。

    也不知站了多久,窗内的灯熄灭了。

    左丘宴犹豫着缩回手指,紧握成拳,沉沉地呼吸着。他几不可闻地自嘲着笑了笑。

    当了圣人,竟还有如此近乡情怯的时候。

    他低下头,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用斗篷扫掉踏过的脚印。

    门吱呀一声开了。

    左丘宴下意识地跃上枝头,躲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只是想要来确定她好好的,知道她就在这里,他的心就是踏实的。

    雪,扑簌簌地落下。

    让他日思夜想的人掩着风中摇曳的烛火站在门内,衣袂飘飘。

    左丘宴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

    既懊恼脚印没有清理干净怕被她发现,又期待着她看见脚印,追着脚印寻到他。更怕她见到他时,只知道跪地行礼,恭敬地尊称他“圣人”。

    “喵——”一只雪白的猫儿从屋内窜了出来。

    苏玉勾起唇角,星眸熠熠生辉,她冲雪地里招了招手,腕间赤红的珊瑚珠串格外醒目:“快进来,外面冷。”

    声音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柔软。

    只是,不知是唤的猫儿,还是唤他.

    【有修改,看到珊瑚串就说明是最新版本】

    苏玉的故事很不好写。我经常写了又删,删了又写。

    因为她活得很拧巴。

    喜欢左丘宴,又觉得他花心,担心自己时刻都会被厌弃。

    她想跟他在一起,却又害怕困在宫内。

    刚开始她觉得国公府替死人娶媳妇,所以就不太认真对待,只当一个长期饭票。

    在她要为国公府牺牲自己的时候,国公夫人又挽救了她。她又觉得不能放弃道义去和离。

    左丘宴也很拧巴。他风流是真的,喜欢苏玉也是真的,又想强留她在身边,又觉得这样做会失去她。

    作为皇子,他要自由就很可能活不了。要活下去就只能争储。可当了圣人,他即便想要专一,也是不可能了。圣人就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家国的圣人。

    我本来是准备了一个悲剧的结局,可是又心疼她,还是给了一个开放的结局。

    对我笔下的角色,只要不是太坏的,我都不舍得他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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